第九章(第4/7頁)

“是啊,的確,我們都認為你很幸運。”

我不希望這場談話變成閑話家常,於是插嘴道: “殺人案很快就傳開了。”

“當然,當然,”派伊先生說,“屠夫、面包師、制燭匠,全都知道了。添油加醋!唉,林姆斯托克啊,就快毀滅啦!匿名信、殺人案,到處是犯罪的傾向。”

艾米麗·巴頓緊張地說: “他們不認為——沒有人覺得——這兩者有關。”

派伊先生抓住這一點說: “這倒是個挺有趣的猜測。那個女孩知道某個秘密,於是被人謀殺了。對,對,很有可能。你真聰明,居然會想到這一點。”

“我——我受不了了。”

艾米麗·巴頓脫口而出,然後轉身快步走開了。

派伊先生盯著她,天使般的臉孔奇怪地皺著。

他轉過身背對我,輕輕搖搖頭。

“真是敏感又可愛的人,你不覺得嗎?她生活在這個時代,卻不像這個時代的人,還停留在上一個時代裏。我必須說,她母親的個性一定很強,讓整個家庭一直保持一八七〇 年的風格,一家人就像住在玻璃屋裏一樣。我倒蠻喜歡碰到這種事的。”

我不想多談時代這個話題。

“你對整件事有什麽看法?”

“你指的是?”

“匿名信、殺人案……”

“小地方的犯罪之風?你覺得呢?”

“是我先問你的。”我愉快地說。

派伊先生輕聲說:“我還在試著了解變態的心理,覺得很有意思。最不可能犯案的人,卻做出最不可思議的事。就拿利茲·波頓案 [2] 來說,始終沒有很合理的解釋。至於這個案子,我要勸警方多研究研究每個人的性格。別管什麽指紋、筆跡、放大鏡那些個東西了。多關注一下每個人都怎麽做事,態度上的變化、飲食習慣,以及會不會有時無緣無故地發笑等。”

我揚了揚眉。

“像不像個瘋子?”

“對,瘋極了,”派伊先生說完,又加了一句,“可你永遠猜不到是誰!”

“誰?”

他凝視著我的雙眼,微笑著。

“不行,不行,伯頓,再說下去就是造謠了,我們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他輕快地消失在街道那頭。

4

我站著目送派伊先生離開時,教堂的門 開了,迦勒·鄧恩·卡爾斯羅普牧師走了出來。

他沖我曖昧地一笑。

“早——早安,呃——”

我幫了他一下。“伯頓。”

“對,對,別以為我不記得你,只是一時沒想起尊姓大名。真是個好天氣啊!”

“是的。”我簡短地回答。

他看了我一眼。

“但事情——那些事情——哦,對,那個在辛明頓家幫傭的可憐孩子。雖然難以置信,但我必須承認,這個地方確實發生了謀殺案,呃……柏……伯頓先生。”

“確實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我說。

“我剛聽說了一件事,”他靠近我,說,“聽說又有人收到了匿名信,你有沒有聽到這方面的謠言?”

“聽到了。”我說。

“真是卑鄙又懦弱的事,”他頓了頓,然後引用了一長串拉丁文,“賀拉斯的這段話正適合當下的情況,你不覺得嗎?”

“合適極了。”我說。

5

看起來似乎沒人適合交談了,於是我往家走,順道買了點煙和一瓶雪利酒,聽了聽底層階層的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卑鄙的流浪漢!”——似乎是那些人的結論。

“跑到別人家門口,哭哭啼啼地討錢,碰到只有一個女孩子在家的,他們就露出醜陋的本來面目。我妹妹多拉有次去康伯愛斯,就有過一次可怕的經歷——那家夥醉了,上門賣那種小本詩集……”

故事的結尾是,勇猛的多拉勇敢地當著流浪漢的面砰地把門關上了,然後躲到一個隱蔽的角落保護自己。從講述者的口氣推測,我想多拉一定藏在洗手間裏。“她就這樣一直等到女主人回來!”

我到小弗茲時,只差幾分鐘就要吃午飯了。喬安娜一動不動地站在起居室的窗前,思維仿佛已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麽呢?”我問。

“哦,我也不知道,沒什麽特別的事。”

我走出屋子站在門廊上。鐵桌邊放著兩把椅子,桌上有兩個空的雪利酒酒杯。一把椅子上放著一樣東西,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麽。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哦,”喬安娜說,“大概是一張患病脾臟的照片,格裏菲斯醫生好像以為我對此有興趣。”

我好奇地看著照片,每個男人都有追女人的一套。換成是我,絕對不會選擇脾臟的照片——不管有沒有患病。不過顯然,這是喬安娜自己要求看的!

“看起來真讓人不舒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