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7頁)

我說: “於是看到了那個投匿名信的人?”

“我是這麽猜的,伯頓先生。不過也很有可能猜錯了。”

“我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的。合情合理,很有說服力——也就是說,安格妮斯知道誰是‘匿名信制造者’。”

“是的。”

“可她為什麽不——”

我皺著眉停下來。

納什馬上接道: “在我看來,那個女孩並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麽。起碼起初一點都沒想到。有人往辛明頓家的郵箱裏扔了一封信,沒錯——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個人和匿名信有關。也就是說,那個人完全不在懷疑範圍內。

“可後來她越想越覺得不安。該不該跟別人說呢?就在她困惑難解的時候,想到了巴頓小姐家的帕特裏奇,我猜她認為帕特裏奇人品可信,而且帕特裏奇的建議安格妮斯一向毫不猶豫地接受。於是她下定決心,去問問帕特裏奇該怎麽辦。”

“對,”我沉思道,“聽起來很合理。但不知怎的,‘毒筆’發現了她的意圖。她是怎麽發現的呢,督察?”

“你對鄉下生活還不夠了解,伯頓先生。消息傳開的方法總是很神奇。我們先從那通電話談起,是誰接的電話?”

我答道: “我接的,然後叫帕特裏奇來接,她當時在樓上。”

“有沒有提到那個女孩的名字。”

“有——是的,我提到了。”

“有沒有其他人聽到?”

“我妹妹和格裏菲斯小姐都有可能聽到。”

“哦,格裏菲斯小姐,她到府上有什麽事?”

我解釋了一下。

“之後她準備回村裏嗎?”

“她要去找派伊先生。”

納什督察嘆了口氣。

“那麽消息就能通過兩種途徑傳開。”

我難以置信地問: “你是說格裏菲斯小姐和派伊先生都有可能跟別人提起這種無聊的小事?”

“在這種地方,芝麻大的事都是新聞。你一定覺得很意外。哪怕裁縫的母親說了個老掉牙的笑話,都有可能人盡皆知!再說這一邊,霍蘭德小姐、洛絲——都有可能聽到安格妮斯說的話。還有佛雷德·倫德爾,也許那天下午安格妮斯回家了的消息就是他傳出去的。”

我輕輕顫抖了一下。正對著眼前的窗外是一塊整齊的草地、一條小徑和一扇矮門。

某個人打開那扇門,小心卻迅速地走近屋子,把一封信塞進信箱。我幾乎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女人的影子。臉孔是一片空白——但一定是一張我認識的臉……

納什督察說: “還是一樣,範圍縮小了一點,這種案子最後都會這樣。只要有耐心、冷靜。現在有嫌疑的人已經不多了。”

“你是說——?”

“這麽一來,當天下午在上班的女人就都沒有嫌疑了。比如在學校上課的女老師,還有鎮上的護士,我知道她昨天在什麽地方。倒不是說我原本以為她們有嫌疑,而是我們現在可以完全確定地排除她們了。你看,伯頓先生,現在我們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兩個確定的時間點上——昨天下午,以及上星期的那個下午。辛明頓太太自殺那天的可疑時間是從下午三點一刻(安格妮斯和男友吵架之後,可能回到家裏的最早時間)到郵件送到辛明頓家的四點左右(去問問郵差就可以知道更準確的時間)。至於昨天,是從兩點五十(梅根·亨特小姐出門的時間)到三點半或者三點一刻,後者更有可能,因為安格妮斯死時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你覺得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納什做個鬼臉。

“我覺得?我覺得有一位女士走到大門前按響了門鈴,極其鎮定,面帶微笑,一次普通的午後拜訪……她可能要求見霍蘭德小姐,或許是梅根小姐,也可能帶了一個包裹來。總之,安格妮斯轉過身去拿托盤放名片,或者把包裹拿進屋時,那位淑女一樣的客人猛敲了她的後腦一下。”

“用什麽敲呢?”

納什說:“這兒的女士都帶尺寸很大的手提包,什麽都能裝在裏 面。”

“然後又用東西戳進她後腦,把她塞進櫃子裏?對女人來說,這個工作難道不太重些了嗎?”

納什督察神情奇怪地看著我,說: “我們正在追查的女人不是個普通女人——不是指外表——精神上的不穩定使她產生了驚人的力量。何況安格妮斯的塊頭並不大!”

他頓了頓,接著問我: “梅根·亨特小姐怎麽會想到去看那個櫃子的?”

“只是一種直覺。”我說。接著我問他: “為什麽要把安格妮斯塞到儲物櫃裏?有什麽特別的用意嗎?”

“屍體發現得越遲,越難確定死亡時間。譬如,如果霍蘭德小姐一進門就跌在屍體身上,醫生或許能把死亡時間確定在十分鐘之間——對咱們那位淑女朋友來說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