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貝利的兀鷹(第6/9頁)

“她摔下馬了吧?”

“我一開始當然也是這麽想的,但是雪地上只有我們留下的馬蹄印。我的視野有一百英尺還多,”她因為恐懼而開始抽泣,邊哭邊說,“她不見了,山姆!簡直就像是被那些兀鷹裏的一只抓走了一樣。”

“我想事情絕對不是那樣的。”我轉而對格林翠和克斯坦說道:

“我和安娜貝爾搜這邊,你們倆搜其他的路。”

我們牽著馬向上返回,同時留心雪地上的馬蹄印。安娜貝爾在回來的時候,特意讓馬繞到小徑的外沿,這樣她們之前留下的痕跡仍然保持得很好。安娜貝爾的坐騎留下的蹄印很好區分,因為其中一塊馬掌壞了個洞。小徑的一側是一整面花崗巖石墻,向上延伸出去,足足有二十英尺高,上頭既沒有把手也沒有植被。小徑的另一側,是布滿了矮樹和灌木的下山坡。沒有跡象表明伯爾尼斯從馬背上跌落在雪地裏,她也同樣不可能從馬背上跳到花崗巖的墻壁上去。潮濕的雪附著在小徑另一側的樹木上,這部分的雪也同樣沒有被碰撞的痕跡。

“山姆,她到底去哪裏了?”安娜貝爾悲戚地問。

“我不知道。這樣吧,你最好先騎馬返回馬場,把這兒的情況告訴她哥哥。然後打電話給藍思警長,請他過來。”

“你覺得大事不妙了?”

“不是,我只是希望他在場。”其實我想的是把安娜貝爾支開,以防真的發現了什麽慘景。

我看著她騎馬沿下山路離開,然後跟著克斯坦和格林翠的腳印走上了另一條小路。從腳印判斷,他們是朝著花崗巖石墻的頂端前進的,但當我來到這面墻壁的盡頭,卻什麽也沒發現。輕柔的微風把雪吹散,因此這裏的地面大部分是裸露著的。我走到山崖邊,以一種鳥瞰的姿態向下張望,可能有那麽一瞬問,我把自己想象成那只在頭頂盤旋的巨鷹,虎視眈眈地盯著兩個女人。

這個念頭蹦進我的腦海,但是旋即被我否定了。伯爾尼斯·羅森雖然是個小個子女人,但她的體重少說也有一百磅。據我所知,沒有鳥能夠在如此大的負重下飛走,就算是貝利的兀鷹也不例外。況且就算真的有這樣的神鳥,難道她就不會向安娜貝爾大聲求救嗎?

我的這些思緒被石墻另一邊傳來的呼叫打斷。我繞了過去,終於找到了另兩人的足跡,我循著足跡穿過密密麻麻的灌木朝下走去。在我下面不遠,我看到了弗蘭克·克斯坦的紅色夾克,他正站在格林翠身邊。

“下來這裏,醫生,”他看到我往下走來,喊道,“小心腳下!”

四下散落著雪塊,看上去是被某個摔倒或是從斜坡上滑落的人碰下來的。我的身體開始向下滑行,好在他們在下面攔住了我。

“有什麽發現?”我一邊問,一邊希望他們什麽也沒發現。

“她在這裏。”格林翠平靜地指著稍遠的一處下坡說道。於是我看到了,她的身體應該是翻滾或墜落過去的,最後被一棵樹擋了下來。我跪在雪地上,查看她的脈動,但是什麽也感覺不到。她的臉上、胳膊上布滿了刮傷,有些還頗深,不過沒出什麽血。我解下了她脖子上的圍巾。

“她死了嗎?”克斯坦問。

“恐怕是的。看上去好像摔斷了脖子,不過我還不能肯定。”

在藍思警長檢視過屍體之前,我們不願移動伯爾尼斯的身體。因此我們回到車上,開車返回馬場,正好警長也到了。

“怎麽了,醫生?”他一看到我悶悶不樂的表情便迫不及待地問。

“伯爾尼斯·羅森遇害了。我們還不清楚事情的具體過程。

我可以帶你到現場去,不過我想先見一下安娜貝爾。”

她看到我的臉就立即明白了一切:“上帝啊,山姆,五天前她還是我的伴娘!”

“我知道,這事兒真可怕。”然後我把他們是怎樣在山另一面的灌木叢中發現屍體的經過告訴了她。

“根本沒有腳印,什麽都沒有!”她不住地搖頭。

“我現在和藍思警長回現場去。”

“我也想去!”

“不行,”我不容分說地拒絕道,“你和傑克留在這裏。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安慰。”

警長乘我的車,我們原路朝山上開回去。

“今天這是怎麽了,又是死人又是打仗的。”

“前線又怎麽了?我沒聽廣播。”

“今天一早德國和意大利向咱們國家宣戰啦,然後十二點半的時候,羅斯福總統要求國會立即發表應戰聲明。”

“這仗有的打了,醫生,一下子多了兩個難纏的對手。”

“看來很多年輕人要壯士一去不復返了。”

我盡可能把車停在離屍體近一些的地方,然後我和警長改為步行。我轉述了安娜貝爾的事件描述,並告訴他我們剛才沒有找到什麽線索。他從幾個不同的角度檢視著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