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貝利的兀鷹(第8/9頁)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達爾西摩問我。

“所有的問題,都必然和福爾斯特本人脫不了幹系。我猜測,那只大鳥也不是兀鷹,而是我們的國鳥——白頭雕。在我看來,殺死一只白頭雕並不違法,但若是像弗雷德裏克·福爾斯特這樣的愛國人士,不小心誤殺了一只的話,恐怕會惴惴不安吧。他是如此不安,事實上,他甚至不安到把死鳥裝進了一口棺材,然後在墓碑上杜撰了一個小孩的名字。”

“可是那些棺材怎麽會搞混的?”

“當時福爾斯特已經死了,不是嗎?搬運棺材的時候,死者的名字用粉筆寫在每一個棺蓋上,但是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裝上車,運到咱們這兒,斯普林-格倫墓地。”

“完全正確!然後我們知道在新墓地開張的那天,下了雨,有人替鎮長打著傘聽你的報告……很明顯了不是嗎?那場雨把棺蓋上的粉筆字沖掉了!結果福爾斯特的死老鷹頂替了內戰的將軍,因為有人搞錯了正確的對應順序。將軍已經死了十五年,沒有人會再次考慮棺材的輕重問題。”

“那這件事和伯爾尼斯的死就沒有關系了?”

“完全沒關系。不過我想我現在知道殺她的兇手是誰了,還有他的動機和手法。”

“難道也是天氣預報帶來的線索?”

“錯,”我答道,“是戰爭的報道。”

達爾西摩牧師決定隨我一同前往羅森家的馬場,這讓我很欣喜。雖然心裏有一些發現真相的快感,但是我並不喜歡這個真相。當不同的命運向我們襲來,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一名殺人犯。在這個案子裏,兇手殺害伯爾尼斯的殘忍無情不應當逃脫制裁。

我們到達的時候,傑克·羅森正坐在餐桌旁。看到我們,他慘淡地笑了一下:“我剛剛安排好伯爾尼斯的後事。明天和後天是憑吊活動,星期一下葬。我會將她葬在斯普林·格倫墓地,她會喜歡的,那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留下了多少她騎馬的倩影啊。”

“馬特在嗎?”

“他在馬廄。”

我在外頭找到了格林翠,他正和馬兒們在一起,手上拿著幹草叉把新鮮的草料往食槽裏送。“今天過得如何,馬特?”

“好極了,醫生。”他手上的活兒沒停。

“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

“為什麽你要殺人?只是為了把馬場占為己有嗎?”

只見他微笑轉身,幹草叉默默一伸,刺進了我的胸口。

那天晚些時候,我成了朝聖者紀念醫院的一名病人,我從來沒想過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醫院。安娜貝爾和我的護士愛玻守候在我床頭,像一對保護神。

“你胸口被刺了四個窟窿,”安娜貝爾告訴我,“好在都只有幾公分深。”

“好一個蜜月啊!”我呻吟道。

“你已經脫離危險了。”安娜貝爾故作輕松地笑道。

這時藍思警長走了進來。

“醫生,你對那個家夥說了什麽,他簡直是一個炸藥筒。”

“我只不過指出他是殺害伯爾尼斯的兇手,你抓到他了吧?”

他點點頭:“襲擊你之後,他拉過一匹馬便逃命去了。我的手下抓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前往西恩角的半路上。他還挺頑固,腿上中了一槍才投降。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醫生,我現在還不明白呢。”

“是戰爭新聞提醒了我。昨天我開車去馬場的時候,他正從房間裏走出來,說他一直在聽收音機,可是沒有任何新的消息。可事實上,昨天早上明明發生了爆炸性的新聞——日本人偷襲珍珠港。還有德國和意大利對美國宣戰,總統十二點半立即予以正面回應。我是直到中午才離開辦公室的,如果格林翠真的一直在聽收音機,就不可能不知道這些。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我便問自己,在我到馬場之前的這段時間,他在幹什麽?他為什麽要撒謊?解釋只有一個,他去了山上,殺人去了。”

“他是怎麽辦到的?”

“他知道伯爾尼斯常走的路線,所以趕在她們前面爬上花崗巖墻的高處,那裏一直刮著小風,因此幾乎沒有積雪。伯爾尼斯騎在你身後,安娜貝爾,這也是他料到的。當她從他下面經過的時候,他用套索勒住了伯爾尼斯的脖子,並把她拽離馬鞍。她甚至來不及發出叫喊。套索的巨大拉力扭斷了她的脖子,使她窒息而死,但她的圍脖使得繩子的痕跡目不可見。”

“我們需要一些證據,醫生。”

“證據有很多。首先,格林翠以前在西部的牧場幹過,所以他的擲套索的本領一流。其次,弗蘭克·克斯坦開車下山報告伯爾尼斯失蹤的消息時,我給他們作了相互介紹。當時格林翠摘下他的工作手套和對方握手,我立刻注意到他的手又紅又腫,毫無疑問這是因為他用繩子拉拽一個百余磅的屍體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