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聞新說(第4/16頁)

青島的“天遊園”原是德國在青島設租界時建築的提督署,當地稱之為“提督樓”,一戰德國戰敗,撤出青島。此提督署成為官產,1924年康有為將其買下,改名“天遊園”並加以擴建,用於夏日避暑。

除了投資房產,康有為一年賣字也能賺不少錢。康夫子的字,即便在中國書法史上也能占有一席之地。他並不忌諱將此當作生意,明碼實價在報紙上刊登廣告。在上海、北京各大書店還放置“康南海先生書潤告白”,中堂、楹聯、條幅、橫額、碑文等,有求必應無所不寫。官僚軍閥、富商地主趨之若鶩,據有關統計,此項收入,每月就能為康夫子進賬1000銀元。

康有為超級會賺錢,但是開支也驚人。此公好美人,六房妻妾生了12個子女(長大成人的有2子4女)。大小老婆的脂粉錢、公子小姐的零花錢,每月馬馬虎虎都上千。家中女傭男仆就有40幾個,加上管家賬房、司機廚子、園丁保鏢,以及負責守門的幾個印度人,雇人的工資又去了好幾百。

另外,康夫子頗有任俠之風,家中常駐的門生弟子、新朋故友,少則十余人,多則三十余人,全都能享受到貴客般的款待。遇到囊中羞澀的青年才俊上門求助,康有為基本上是慷慨饋贈。

康有為喜歡大宴賓客,書畫大師吳昌碩、詩人陳三立、教育家蔡元培等都是他常請之人。他也好收門徒,如畫家徐悲鴻、劉海粟均是拜門弟子,得其相助不少……梁啟超曾稱頌康有為:“愛才養士,廣廈萬間,絕食分甘,略無愛惜。”

據有關學者統計,康家最熱鬧的時候,平均每四天就要吃掉一石大米,約160斤。仆役每天采購日用品得用汽車拉。他在上海期間,每年花費不下於1萬2千銀元。

1927年3月,在上海過完70大壽的康有為擔心北伐軍對其不利,將家搬到青島。當月29日,康有為在赴宴後腹痛難忍,先後請了兩位醫生來診斷,其中一位日本醫生診斷其為食物中毒,並開了藥。30日,康有為精神好了些,自以為毒已清除,可到了31日淩晨5時,康有為卻感覺非常不舒服,據其弟子、前清舉人呂振文和其外甥李雲光的記載,康臨終前“七竅出血”。對於康有為意外身故的真相如何已不可考,但康的去世,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文人的終結。

亦真亦幻“大槐樹”

從明嘉靖年開始,“大槐樹”開始出現在關於移民的傳說中,成為北方人群對祖先歷史的集體記憶,並經過清初的修譜牒、碑文逐漸凝結為一個精神意象。而至清末民初,“大槐樹”已經不再是山西移民的家園象征,而成為在現代化進程中凝聚整個中華民族的象征,成為現代民族主義話語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1999年1月,《山西移民史》一書出版,歷史地理學家葛劍雄在此書的序言中寫道:“在中國移民史上輻射範圍最廣、影響最大的一個移民發源地,大概要算山西洪洞大槐樹了。”

對此,洪洞縣志辦主任張青作為一個致力“大槐樹”研究將近三十年的地方學者,提出了更加明確的論斷:“明朝洪洞大槐樹移民,無論從時間上,從地域範圍上,從組織規模上來說,無疑是中國移民史上的頂峰,是中國歷史上的第四次移民,也是規模最大的一次。”

根據張青的統計,從在明初洪武至永樂的50年間,從洪洞大槐樹下出發的移民運動達18次,有漢、蒙、回、滿四大民族參與,大槐樹的移民始祖姓氏為1230個,直接移民分布在河南、河北、山東、北京、天津、陜西、安徽、江蘇、甘肅、寧夏、廣西、湖北、山西等18個省(市),600多個縣份。而後經過歷代轉遷,大槐樹的移民又遍及全國乃至海外,“凡是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大槐樹移民的後代”,總人數超過兩億人。

然而,在“大槐樹”成為中國移民史上最為閃耀的關鍵詞的同時,無論是研究者,還是無數的大槐樹後裔,都在一次次發出疑問,為何規模如此巨大、影響如此廣泛的移民運動,卻不見諸於正史的記載?大槐樹移民到底是一場真實的歷史事件,還是一部被建構的歷史?為何數以億計的人,都把“洪洞大槐樹”作為遙遠的故鄉?

至今,這些問題仍然是未能完全解開的“歷史之謎”。

“但不見諸史,唯詳於譜牒”

張青認為大槐樹移民的規模為中國移民史之最,依據是其“有志可稽,有譜可查,有函可依”。事實的確如此,各地數不清的家譜記載了“吾族本山西洪洞人”。幾百年來,更有眾多的大槐樹後裔不斷地前往洪洞尋根問祖。

然而,當人們開始探究大槐樹的背後時,所遇到的也是同樣的問題,為何只有在家譜裏,才能見到這場移民運動的無所不在?早在1921年,山西的同盟會會員趙戴文在為《洪洞古大槐樹志》一書做序時,就曾為大槐樹的影響之大甚為感慨:“吾晉洪洞縣大槐樹,聲噪於直、魯、燕、豫人之口……至今直、魯、燕、豫之人,歷其地者,無不以為先祖之古跡,肅然生敬焉。”但是讓他遺憾的是,這樣的一場移民運動“但不見諸史,唯詳於譜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