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群癟三(第4/6頁)

“為什麽不?”

“為什麽不?耶穌啊!我連坐牢都不必擔心,只要撐到選舉後,一切就是沙德的了。”

“也許吧。”

“也許個頭!”

侍者進來,他們點了酒。

“也許沙德無論如何會讓你當犧牲品。”等到侍者出去,內德·博蒙特懶洋洋地說,“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機會不大,”傑夫嘲弄道,“我手上有他太多把柄了。”

內德·博蒙特吐出雪茄煙霧。“什麽把柄?”

猿樣男人輕蔑地爆笑起來,一拳捶在桌子上。“老天!”他吼道,“他以為我醉到會告訴他。”

門口傳來一個安靜的聲音,微帶愛爾蘭腔的悅耳男中音:“說下去啊,傑夫,告訴他。”沙德·奧羅裏站在門口。他的灰藍色眼睛有點哀傷地盯著傑夫。

傑夫斜著眼開心地看著門口的男子道:“近來可好,沙德?進來坐下喝一杯。這位是博蒙特先生,是個癟三。”

奧羅裏輕聲說:“我交代過你別拋頭露面的。”

“可是,耶穌啊,沙德,我這樣是因為我怕我自己會瘋掉!而且這個酒館很隱秘,不是嗎?這是非法的地下酒館。”

奧羅裏盯著傑夫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眼光移到博蒙特身上。“晚安,博蒙特。”

“你好,沙德。”

奧羅裏輕笑,朝傑夫輕輕點個頭,問道:“從他那兒收獲多嗎?”

“不多,都是我已經知道的。”內德·博蒙特回答。

傑夫說:“我看你們是一對癟三。”

侍者端著他們的酒正要進來。奧羅裏阻止他。“不用了,他們已經喝夠了。”侍者又把酒端走了。沙德·奧羅裏走進房間關上門。背靠門站著。他說:“你說得太多了,傑夫。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了。”

內德·博蒙特故意對傑夫眨眨眼睛。

傑夫憤怒地對他說:“你他媽的吃錯了什麽藥!”

內德·博蒙特笑了。

“我在跟你講話,傑夫。”奧羅裏說。

“天老爺,你以為我不知道?”

奧羅裏說:“再這樣搞,我就不講你了。”

傑夫站起來。“別像個癟三似的,沙德,”他說,“你怎麽搞的?”他繞過桌子。“我們是多年老哥兒們了。你一直是我兄弟,我也一直是你兄弟。”他雙手伸出,搖搖晃晃地要去擁抱他。“當然,我很火大,不過——”

奧羅裏伸出一只手抵住猿樣男子的胸膛,把他往後推開。“坐下。”他聲音沒擡高。

傑夫的左拳揮向奧羅裏的臉。

奧羅裏的頭晃向右邊,拳頭只擦過胸膛。奧羅裏精致如雕塑的長臉嚴肅而鎮定。他的右手往臀部後方一沉。

內德·博蒙特從椅子上跳起來,撲向奧羅裏的右手,雙手抓住跪下。

原先左拳打出後被沖力帶得撞到墻上的傑夫,此刻雙手箍住沙德·奧羅裏的喉嚨。那張猿臉發黃、扭曲、醜惡。上頭再也見不到一絲醉意。

“拿到那把左輪了嗎?”傑夫喘息問道。

“拿到了。”內德·博蒙特站起來,手上拿著奧羅裏的那把槍,腳步平穩地後退。

奧羅裏的眼睛透明突起,臉上現出斑點,腫脹。他沒有抵抗扼住他脖子的人。

傑夫轉頭,隔著肩膀對內德·博蒙特笑開了嘴。那大大的真誠笑容帶著癡傻的殘忍。傑夫的小紅眼歡樂地閃爍。他啞著嗓子和善地說:“現在你明白我們得解決什麽事情了,我們得了結他。”

內德·博蒙特說:“我根本不希望發生這種事。”他的聲音平穩,鼻翼歙動。

“不想?”傑夫睨了他一眼。“我還指望你以為沙德是個忘記過往的人呢。”他舌頭舔舔嘴唇。“他已經忘記了,這點我已經搞定了。”

內德·博蒙特咧嘴笑了,沒去看他手上握住喉嚨那人的臉,傑夫開始又深又緩地吸氣呼氣。他的外套成塊皺巴巴堆在他的肩膀、背部和手臂。暗色醜臉上頭冒出汗珠。

內德·博蒙特一臉蒼白,他也沉重地喘著氣,太陽穴微微汗濕了。他往下看著傑夫臃腫的肩膀和奧羅裏的臉。

奧羅裏的臉成了豬肝色。兩眼分得很開,眼神茫然。泛青的兩唇間吐出一截藍色舌頭。瘦長的身子扭曲著。一只手開始機械式擊打身後的墻壁,毫無氣力。

傑夫沒看笑開嘴的內德·博蒙特,也沒看兩手握住喉嚨的那人,他兩腿稍稍叉開,背部彎起。奧羅裏的手不再敲打墻壁,嗓子悶哼了兩聲,最後幾乎立刻冒出一聲尖銳的聲音。然後在傑夫的雙手中垮了下去,不再掙紮。

傑夫從喉嚨裏笑出聲。“搞定了。”他說。他踢開擋路的一張椅子,把奧羅裏的屍體摔在沙發上。奧羅裏面朝下躺在那兒,一只手和一只腳垂到地板上。傑夫雙手在臀上擦了擦,面對著內德·博蒙特。“我只是個好脾氣的懶蟲,”他說,“任何人都可以盡情地耍我,我從來不會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