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群癟三(第3/6頁)

“對。”

傑夫誇張地上下直點頭。“她走了,”他說。往後搖晃著踏了一步,臟兮兮的手指頭戳戳門邊的一個電鈴。然後揮舞著手,姿勢怪誕的一鞠躬說道:“請上座。”

內德·博蒙特挑了一張比較不亂的桌子旁坐下。

“隨便你想坐哪張該死的椅子。”傑夫的手又比了個大動作。“如果你不喜歡那張,就坐另一張。我希望你把自己看成是我的客人,如果不喜歡什麽就說。”

“這張椅子很好。”內德·博蒙特說。

“那算什麽椅子,”傑夫說,“這垃圾堆裏的椅子屁都不如。你看。”他拿起一張椅子,拆掉一只前腳。“你說這是好椅子?喂,博蒙特,你根本不懂椅子。”他放下椅子,把椅腳扔在沙發上。“你別耍我,我知道你腦袋裏想什麽。你以為我醉了,對吧?”

內德·博蒙特笑著露出白牙。“不,你沒有醉。”

“見鬼我才沒醉。我比你醉。我比這個垃圾堆裏任何人都醉。我醉翻天了,別以為我沒醉,可是——”他豎起粗肥的臟食指。

一個侍者站在門口問:“有事嗎?”

傑夫轉身面對著他。“你剛剛哪兒去了?去睡覺了嗎?我一個多小時前按鈴叫你的。”

那侍者開口正要解釋。

傑夫:“我把我全世界最要好的朋友帶來這裏喝杯酒,結果呢?我們還得花上整整天殺的一小時等一個爛侍者。難怪他對我不滿。”

“你們要什麽?”那侍者照常問道。

“我想知道剛剛在這裏那個見鬼的妞兒去了哪裏?”

“喔,她呀?她走了。”

“走去哪裏?”

“不知道。”

傑夫一臉憤怒。“好,你給我找出來,天殺的快去找。什麽叫做不知道她去哪兒?如果這個爛酒館沒人——”一抹狡獪閃進他的紅眼裏。“我告訴你去哪找。上樓去女廁看看她在不在那裏。”

“不在,”侍者說,“她離開這裏了。”

“這個混蛋!”傑夫說著轉向內德·博蒙特,“像這種混蛋你該拿她怎麽辦?我帶你上來是想讓你見見她,因為我覺得你會喜歡她,她也會喜歡你,結果她天殺的這麽跩,不屑見我的朋友,自己就跑掉了。”

內德·博蒙特點著雪茄,沒搭腔。

傑夫抓抓頭,怒罵道:“好吧,那給我們弄點酒來。”然後隔桌坐在內德·博蒙特對面,兇暴地說,“我要黑麥威士忌。”

內德·博蒙特說:“蘇格蘭威士忌。”

侍者走了。

傑夫瞪著內德·博蒙特。“別以為我不曉得你來這裏想幹嘛。”他生氣地說。

“我來這裏沒想幹嘛。”內德·博蒙特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見沙德,以為也許可以在這裏找到威士忌·瓦索斯,他會把我交給沙德。”

“你不認為我知道沙德在哪裏嗎?”

“你應該知道吧。”

“那你為什麽不問我?”

“好吧。他在哪裏?”

傑夫一掌用力拍在桌上,大吼道:“你這個騙子,沙德在哪裏你才不管,你找的是我。”

內德·博蒙特微笑搖搖頭。

“就是,”猿樣男子堅持道,“你天殺的很清楚——”

一個剛屆中年的厚唇男子走到門邊,說道:“別鬧了,傑夫。你制造的噪音比誰都大。”

傑夫坐在椅子裏扭過身,“原來是這個混蛋,”他大拇指一彎指著內德·博蒙特跟門口那名男子說,“他以為我不知道他來這裏想幹嗎。我知道他想幹嗎,他是個癟三,不打折扣。我打算好好修理他一頓,也不打折扣。”

門口的男子講理地說:“好吧,那不必制造出太多噪音。”然後朝內德·博蒙特眨眨眼,離開了。

傑夫陰沉地說:“蒂姆也變成癟三了。”他朝地板啐了一口。

侍者端著他們的酒進來。

內德·博蒙特舉起杯子,說:“敬你,”然後喝了下去。

傑夫說:“我不想敬你,你是個癟三。”他陰森地盯著內德·博蒙特。

“你瘋了。”

“你撒謊。我喝醉了,可是沒醉到不知道你來幹嗎。”他把酒喝光,用手背一抹嘴。“而且我看你是個癟三。”

內德·博蒙特和善地微笑道:“好吧,隨你怎麽說。”

傑夫猿似的鼻口往前稍稍一擡。“你以為你精得很,對不對?”

內德·博蒙特沒說話。

“你以為跑來這裏把我撂倒,好把我交出去,這個詭計他媽的棒對不對?”

“對,”內德·博蒙特不在乎地說,“你幹掉弗朗西斯·韋斯特,頭上還掛了一樁謀殺案對不對?”

“見鬼的弗朗西斯·韋斯特。”

內德·博蒙特聳聳肩。“我不認得他。”

傑夫說:“我請你喝杯酒。”

猿樣男子陰沉地點點頭,椅子後傾夠到電鈴。他手指放在電鈴上說:“可是你還是癟三。”他的椅子往後倒,翻了一下。他雙腳踩地,穩住椅子,免得跌出去。“混蛋!”他咆哮著把椅子拉回桌邊,手肘架在桌上,握拳撐著下巴。“我哪在乎誰把我交出去?你不會以為他們會送我上電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