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沈飛飛(第3/6頁)

皇帝笑道:“這是件很熱鬧的事,應讓各地武官的世家子弟在直省鄉試,隔年再於離都會試,從前都由各地巡撫監場,現在也不必改了,過兩天就讓兵部發文書下去,不過朕想最快也要到明後年才能重開會試。”

“是,皇上聖明,武舉選的是將來的將才,不可倉促急進。”辟邪又微微一笑,道:“奴婢還有件事要請皇上的示下,既然這扇屏風是真品,不知現在應如何處置?要不要買回大內裏?”

“你明兒去問成親王要不要,他若舍不得花一萬兩,就讓禦用監買進來放在慈寧宮。太後也很喜歡明珠繡的東西。”

辟邪道:“這要趕緊,現下打那屏風主意的人還真不少呢。”

沈飛飛在客棧將夜行衣結束整齊,推開後窗輕輕翻到房頂上,夜裏還有小雨,顯得有些悶熱,穿行不久,就見到金匱大道上黑壓壓一大片院子,他跳在和娟館二樓的窗台上,推了推窗戶,不出所料,果然鎖得結結實實,沈飛飛從腰裏取出匕首,輕巧地將窗口插銷撥開,無聲躍入房中。當晚沒有月光,屋裏一片漆黑,沈飛飛晃亮火折子,漸漸可以看清屋子正中的屏風木框依然是古樸典雅,安靜地豎立在地,上面的九幅繡件卻不翼而飛。他不由使勁揉了揉眼睛,再走近了些,圍著木框轉了好幾圈,最後只覺頭暈目眩,扶住屏風的木框,皺著眉長長哀嘆一聲:“一萬兩啊——一萬兩!”他又搖頭晃腦半天,蹲在屏風前發了會兒呆,突然惡狠狠道:“是哪個小賊敢和我沈大公子搶生意,出來!”他全身緊繃地等了一會兒,屋裏仍是寂靜無聲,只得嘿嘿尷尬一笑道:“原來搞錯了啊。”施施然起身,熄滅火折,掖回腰裏,便往窗口走去,左手輕輕推開窗,右手卻向身後急急一揮,匕首疾射樓梯口的一角暗處。

只聽得叮的一聲,黑暗裏細微的金光一閃,隨之又是一片死寂。沈飛飛既沒聽見有人受傷發聲,又沒有匕首落地的聲音,實在不敢妄動,人縮在窗邊,仔細傾聽,屋裏卻仍無半點動靜,沈飛飛笑道:“閣下也是高人,既然想要這破爛屏風,在下拱手相讓,後會有期了。”他仗著輕功暗器出眾,原是很少將人放在眼裏,這便要湧身跳出窗外,突然覺得右手腕一痛,有件細小暗器透肉而過,釘入窗框裏。沈飛飛右手一掙,更是痛徹骨髓,原來一根極細極韌的絲線穿從他的手腕穿過,只要微微一動,絲線便深深割進肉裏,鮮血淋漓。沈飛飛忙用左手拽出匕首,想要割斷絲線,不料對手仍是如法炮制,暗器猶如電光火石,將他的左手也釘在墻上。沈飛飛雙手被制,聽得身後有人慢慢踱了出來,漸漸冷汗透衣,道:“英雄!不會真的想要在下的命吧?都是一條道上混的,手下留情啊。”只覺兩根絲線又是一緊,更是痛得呲牙咧嘴。身後的人一言不發,忽而香風微拂,從沈飛飛身邊的窗口飛掠而出,青袖一動,匕首割斷絲線,奪得釘在沈飛飛耳邊。

沈飛飛為盜成名已久,目光何等銳利,饒是那人身法迅疾如電,仍是被他一眼瞥見纖美如玉的潔白下頜,黑夜中皎月破雲般照人雙目,沈飛飛心中一蕩,不顧雙腕還在流血,奮勇追了出去。

前面人影身法優美流暢,行得甚快,但沈飛飛既然號稱“沉魚飛燕”,輕功自有獨到之處,漸漸趕上,那人左轉右避,在重重屋脊上飛掠,仍不能將他甩脫,前面離水橫阻,那人顯然是要從雙秋橋過江,身形微沉,飄落橋頭。沈飛飛鍥而不舍,緊隨過橋,瞬間已到離水北岸,偌大橋面上卻空蕩蕩的人影全無。沈飛飛只覺離那人相差不過幾丈,萬萬不會跟丟,左顧右盼之際,面前突然一絲銳利的金風襲來,連忙閃避,仍是額上一痛,被什麽刺中,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再追著我不放,小心你的眼睛。”只聽清柔的聲音從橋欄外傳來,一個苗條婀娜的身影仿佛從水中淩空躍出,飄落在橋頭欄杆的獅子頭上,她彩裙飛舞,在風中輕舒柔荑,微微挽了挽青絲。

沈飛飛此時似被五雷轟頂,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愉悅,搶上幾步仰頭大聲道:“原來還是姑娘!我們當真有緣啊。”

橋頭的明珠冷冷嗔道:“什麽有緣,不過都是打這九歌圖的主意,遇到也是極平常的事,你若再糾纏不清,我可要不客氣了。”

“是是是,”沈飛飛卻又向前走了幾步,“不知姑娘芳名,是哪位前輩的千金?哪個門派的高足?啊呦!”這回卻是腳腕劇痛,被明珠一針射穿,絲線收緊,沈飛飛一跤跌倒在地。

明珠道:“你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何必多言,可別逼得我急了。”手腕微轉,將絲線纏在橋欄上,轉身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