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沈飛飛(第4/6頁)

沈飛飛一向手腳麻利,割開絲線,向前一撲,拉住明珠的裙角道:“姑娘,慢走,不知今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時候?”

明珠怒道:“當然沒有!你這個人懂不懂廉恥二字?”

“懂是懂的,”沈飛飛居然臉上有些發燒,訕訕放開明珠的衣裳,道,“小生不過仰慕姑娘神仙容顏,不由想請教姑娘名字,想不到惹姑娘如此生氣。”

明珠冷笑道:“你武功低微,品行不端,憑什麽問我名字,等你至少能和我戰成平手,再問不遲。”

“好,”沈飛飛道,“小生這就苦練,姑娘可要等我一年半載。”

明珠從未見過如此糾纏不清的人,當真無可奈何,輕撫橋欄微作沉吟。

沈飛飛亦步亦趨,走到明珠身邊,道:“滾滾離水為證,我沈飛飛定當發奮圖強,來日再求姑娘青睞。”

明珠微微一笑,柔媚憑生,沈飛飛看在眼裏,心神俱醉,正在魂不守舍之際,突然覺得身子一輕,眼前已變作了黑沉沉的江面,早已無處著力,從橋頭向著離水墜了下去。

明珠直聽到江面上撲通一聲,才撣了撣衣裳,輕輕哼了一聲,道:“憑你也配讓我等你一年半載?先練練水裏功夫吧。”扭頭對著橋頭的人影嗔道:“六爺只管袖手在一邊笑,任由他聒噪。”

辟邪向橋下水中望了望,笑道:“他雖然招人厭,卻不比你偷偷出來闖的禍,這屏風多少人盯著,裏面有多少周折,被你盜去,更是亂上添亂。我一晚上多少諜報要看,還要跟著你出來善後,虧你也叫我一聲爺,全不知替我打算。”

明珠笑道:“雖說只是件屏風,到底也是我辛苦繡的,被那種賊寇盜去,不知會流落到什麽俗人手上,六爺體諒我小心眼兒,別和我計較。”

辟邪道:“不多幾日,成親王就會將它買進王府,你的傑作擺在王府裏,總該放心了吧。”

“成親王是什麽好人了,最終也逃不過抄家滅門的下場,但總比那小賊強些。”明珠道,“竟然敢說這是破爛屏風,傷他雙腕還不夠,真該廢了他的狗眼。”

“他的眼睛遲早是你的,”辟邪不由微笑,睨了明珠一眼道,“江湖上人都道,沈飛飛看上的東西,不到手是不會罷休的。”

“六爺!”明珠恨恨跺了跺腳。

“你且慢回宮,”辟邪指了指明珠身後背的軸子,“你先把九歌圖還回和娟館要緊。”

“是。”明珠轉身走了幾步,忽而悠然嘆了口氣,道,“我苦戰一場,自沈飛飛手中截下了九歌圖,六爺不過動動嘴,就讓它完璧歸趙。六爺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花招耍得高明啊。”

辟邪一笑,“戲法被看穿了啊,哈哈。”

宮裏忙了半年,總算景佳公主四月初如期啟程,針工局、內織染局也終於有了些清閑日子。好景不長,誼妃宮裏卻又傳出喜信,娘娘的產期就在年末,太後和皇帝都有旨意,宮裏各衙門要早做準備,只等小皇子誕生。

皇帝只在十七歲時,由女官鄧氏誕下一位公主,大婚之後,皇後曾經有過一位皇子,還未及起名字,就夭折在繈褓之中。這些年來,就是成親王也添了兩個王子,皇帝已經二十五歲,尚無子嗣,無疑是朝廷中的心腹大患,因而皇帝對誼妃此次妊娠之喜十分重視,早命太醫院日日看視,近期便舉薦穩婦入內,由太後、皇後甄選。

誼妃能誕生皇子仿佛已是大勢所趨,誰也不敢多做他想,都跟著主子們一臉喜氣洋洋。但在宮內當差久了,大多知道不如意的事總是防不勝防,這日辟邪來問如何辦這件差事,針工局管理太監張固不由嘆了口氣,道:“宮裏也是多年沒有這種差事了,雖說誼妃主子年末定能為萬歲爺添一位皇子,但凡事總有個萬一,咱們做奴才的,講究的還是滴水不漏,盡管按老規矩,”說著伸出兩根手指來,“辦兩份。”

“是。”辟邪想了想,又問,“按哪個規格兒辦呢?若是位皇子,就算不是嫡出的太子爺,怎麽也是位皇長子,況且誼妃出身高貴,是正經的主子娘娘,不同從前鄧主子,您老看從前有沒有先例?”

“哪有這種先例,”張固道,“歷代萬歲爺都是成年登基,在太子東宮裏就有長子誕生,你若真要講究,只得問禮部了。”

“是。”

“萬歲爺常常召你,不如想法問問皇上的意思。”

辟邪笑道:“皇上忙於朝政,哪有閑工夫召我,再者,怎麽說還有七八個月,現在提了,皇上多半覺得時候還早,不以為意。”

果然被辟邪猜個正著,皇帝聽禮部一提此事,便不耐煩道:“那是年底的事,如今朕在意的不是這個,最要緊的,還是母子平安。你們先擬一個折子給太後、皇後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