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天驕鐵血 六、射天狼(第2/9頁)



伯顏不動聲色,安然面對,二人對視良久,蒙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不懼我麽?”

“臣下問心無愧,又有何懼?”伯顏淡淡地道。

“好個問心無愧。”蒙哥擡手道:“起來吧,神箭將軍。”

伯顏一愣,兀良合台笑道:“大汗封你呢!”伯顏頓時明白,蒙哥賜了自己神箭之號,這個稱號,只有當年哲別受過,即是“蒙古第一神箭手”的意思,要知蒙古以騎射平天下,這個稱號可說十分了得了。

伯顏起身謝過,蒙哥道:“你一路南來,攻城破堅,必定頗有心得,你認為,這城應該如何攻破?”

伯顏略一沉吟,道:“以微臣之見,莫如不攻。”

“不攻?”蒙哥一呆,隨即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大汗也看到了,這合州城險峻不下劍門,但規模龐大,兵馬眾多,宋之良將精兵,大都在此,若是連續攻打,只怕急切難下。”伯顏侃侃而談。

“唔!”蒙哥面沉如水。

伯顏看了他一眼,繼續道:“臣下以為,如今劍門已破,瀘州六分歸我,大可以瀘州為根基,步步為營,謹守險要,斷去合州陸上救援,然後精兵它向,西破成都,橫掃蜀中,取其糧草養我大軍。再於大江之上,建立水寨,操練水師,水陸並驅,截斷宋人水上援軍,只要如此,合州糧草斷絕,外無援兵,可不戰而下。”

蒙哥搖頭道:“這雖然是個萬全的法子,但耗時太久,不合我蒙古速戰速決的兵法,想當年兩度西征,縱橫萬裏,前後也不過數年時光,如果依你的法子,豈不要十年時間,才能破這個宋朝麽?”

伯顏本想說:“宋朝與西域有所不同。”但見兀良合台沖自己微微搖頭,不由得將一肚皮話咽了回去。

蒙哥舉頭凝視著城下慘烈的廝殺,默然半晌道:“無論如何,這些宋人傷我蒙古好漢無數,待得城破,我要屠盡此城,雞犬不留。”他聲音緩慢,但異常沉雄,仿佛天邊響起的悶雷。伯顏與兀良合台對望一眼,心弦微顫,知道他這句話一出,無疑下了屠城之令。

蒙哥頓了頓,喝道:“兀良合台!我再與你三個萬人隊,攻打東門。”

兀良合台略一遲疑,道:“如今哪裏還能調出三個萬人隊?”

“我派一萬怯薛軍給你。”蒙哥說。怯薛軍乃是蒙古大汗的親兵,此言一出,眾人不禁愣住,兀良合台急道:“那怎麽成?”

“怎麽不成?”蒙哥望了伯顏一眼,道:“神箭將軍在此,有誰傷得了我麽?”

伯顏聞得此言,不由心潮激蕩,熱血沸騰,拜伏在地,一時之間,唯死靡它。

“擂鼓三通。”蒙哥目中精光暴漲:“將號角吹起來。”

馬腿骨制成的鼓棰落在牛皮鼓上,響徹天地,三通鼓罷,巨大的羊角號在空中響起,慷慨悲壯之氣充塞宇宙。阿術停下手中的令旗,遙望遠處飛揚的塵土,“爹爹要攻東門麽?”他心想。兀良合台是他統帥,也是他的父親,可謂真正的父子軍了。

回望蒙哥汗的白毛大纛,阿術眉頭微聳,明亮的眸子裏帶著愁意:“東門山勢起伏,兵馬不易展開,用數千人馬扼守,乘隙攻打,還可出奇制勝,若是大舉進攻,反而不易。大汗……大汗莫非想孤注一擲嗎?”

思忖之間,東門已展開激戰,大弩在山坡上架起,矢石漫天飛舞,蒙古的戰士提著刀槍,挽著雲梯,開始攻城,東門前十二分的崎嶇不平,城墻與不遠處的小岡形成一個細長的狹谷。宋軍箭矢如雨落下,蒙古大軍開始出現騷動,原來那些怯薛軍都是貴族子弟,精壯是精壯,但平日拱衛蒙哥,少經戰陣,更未攻打過城池,挨了幾下狠的,便有人亂了方寸,一時間,兩萬人亂作一鍋稀粥,擠在狹谷中,前呼後擁,進退不能,有人竟被抵在城墻之上活活擠死,兀良合台見狀,促馬上前,大聲吆喝,欲重振陣形,宋軍見狀,矢石更急,蒙軍死傷慘重。

李漢生率軍突出東門,乘亂大肆殺戮。梁天德一馬當先,刺殺數人,覷得遠處銀甲晃動,正是兀良合台,梁天德識得他蒙古大將的標記,拍馬上前,放下長槍,挽開三百石的鐵胎大弓,連發九箭,這一招名叫“龍生九子”,乃是梁天德看家的本事。

兀良合台眼見九支箭練成一線,好似一條長蛇奔來,他也是久經戰陣,拍馬急閃,哪知那九箭每一箭都有不同的勁道,到了中途,前後相撞,頓時如天女散花般四處亂竄,將他躲閃路子一下子封死,兀良合台連中三箭,其中一箭貫穿右眼,當即落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