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天驕鐵血 六、射天狼(第4/9頁)



文靖被他看得害怕,低下頭盯著腳尖,忖道:“他這眼光好像要殺人似的,若是往日,鐵定被他一頓好揍。”

屋檐上白影一閃,白樸從屋檐上落下,苦笑道:“那廝好生滑溜,方才白某雖打了他一掌,但還是被他逃了。”

“無妨!”王立已聞風趕到,弄清原由,道:“讓我傳下軍令,搜索全城,把合州翻個底朝天,就不信逮不著他?”

“此事不妥。”白樸搖頭道:“如今大戰正酣,不知何日方休,若是擾民過度,只怕不好。”

“嘿。”王立不以為然,向文靖道:“千歲以為如何?”

文靖望了白樸一眼:“白先生說得有理。”

王立又碰一個釘子,訕訕的縮回頭去。

白樸沖文靖微微點頭道:“不用搜城,我自有辦法逼他出來。”

“阿術。”伯顏爬上黑黝黝的山岡,向佇立在山頭的少年輕聲叫道。

阿術微微一震,回過頭來,“伯顏將軍。”他的臉上掛著淚痕。

伯顏虎目神光攝人,拍拍他的肩,道:“大丈夫縱橫沙場,馬革裹屍是最好的歸宿,你如果還是個男子漢,就不許再哭,有本事就把這座城池打下來,告慰你父親在天之靈。”

“嗯!”阿術狠狠地拭去眼淚。

“還沒吃飯吧?”伯顏從肩上卸下半片肥羊,取出火石,點燃一堆篝火,細細烤炙,不一會兒,空氣中彌漫了醉人的肉香。

伯顏用銀質小刀割了一塊羊肉,拋給阿術道:“其實,打仗和治國就和烤羊肉一般,火勢過猛,會烤焦羊肉,火勢過小,會半生不熟。”

“嗯!”阿術咬了一口鮮嫩的羊腿肉,哈出一口熱氣,驅散山間侵人肌膚的寒霧,“火勢應該恰到好處,才能烤得好吃。”他說。

“是呀!”伯顏望著燈火通明的蒙古大營,幽幽地道:“大汗性子過於剛強,他這把火,似乎燒的太旺了啊!”阿術停住咀嚼,疑惑地看著他。

“燒的太旺……”伯顏微微苦笑,將一囊燒酒扔給阿術,道:“羊肉烤焦了,柴草也會耗盡啊!”

蒙哥催動大軍,不分白晝,傾力猛攻,他在合州城下築起高台,架起炮弩,向城頭發射。雙方血戰一日,宋軍以破山弩轟擊三個時辰,才將高台摧毀。蒙哥又命人由東門挖掘地道,但為宋人所覺,李漢生以城中汙水灌入,將兩百蒙古士兵溺死其中。隨後,王立遣軍反擊,夜襲蒙營,卻被阿術逮個正著,迂回包抄,兩千宋軍有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是以激戰十余日,雙方勢成僵持,勝負難分,蒙古軍隊死傷慘重,宋軍也損失非輕;蒙古人固然士氣漸落,合州城中也家家舉孝,人人悲號;但蒙古人越是頑強,城中軍民更知城破之日,慘不可言,於是拼命抵抗,老幼婦孺,皆不落後。

文靖天天上城督戰,滿眼血肉橫飛,看得他欲哭無淚,心如刀絞。在場時還稍稍好些,回到府裏,每每想到沙場慘象,他就忍不住翻腸倒肚,噩夢連連,到了第五日,終於心力交瘁,病倒在床。但大戰正值白熾,眾將重任在肩,都只是來點綴一下,便匆匆去了,梁天德礙著旁人,也不便多言,倒是多虧了月嬋,無微不至,服侍了他兩個晝夜,文靖方才退燒。但他不用上城頭,沒有了心病,默運內功,流了一身熱汗,加上大夫藥物補養,月嬋護理得當,三天之後,便去了風寒,落地行走。

文靖稍稍痊愈,想到這幾日不見玉翎,不知道如何,白樸也沒來見他,不能詢問,心裏萬分掛念,不顧身子虛弱,趕了石牢,卻見牢中空空,竟然不見一人,不由驚愕萬分。轉了幾個念頭,突地想到:“莫非白樸乘我生病,對她下了殺手?“

想到這兒,出了一身冷汗,發了瘋似的沖出門外,直奔白樸住處,恰好撞見白樸,狠狠一把揪住,怒道:“蕭姑娘呢?”

白樸五指輕揮,在他手腕上劃過,文靖手掌酥軟,頓時松了,只是喘著粗氣,狠狠瞪著白樸。白樸見他如此兇惡,不禁眉頭大皺,忖道:“這小子當真著了魔,怎麽會喜歡哪種女子?”眼見他又要撲上,只好後退一步,擺手道:“先別急,聽我說。”

“你……你是不是殺了她?”文靖踏上一步,咬著牙說,只要白樸答個“是”字,便要和他拼命。

白樸搖頭道:“你病這幾日,她確是出了點事情,不過我沒殺她。”

文靖稍稍松了口氣,但聽到她出了事,又急忙道:“她……她怎麽了?”

“你這幾日生病,她沒見你,發了瘋似的,不吃不喝,找了個嬤嬤強喂她吃飯,卻被她咬掉了手指頭,昨夜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弄了根鐵簪,用它拗開了鐵鎖,脫困而出,幸虧我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