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天驕鐵血 五、戰城南

“此城兩面臨水,又名釣魚城。”劉勁草捋須指點道:“不過當真要臨水垂釣,只怕非得兩百來尺的魚線不可了。”

薛容命薛工快馬疾馳,前往城中報訊。

文靖心頭打鼓,忖道:“此時若是再不逃走,只怕再也沒有走掉的機會。”想是這麽想,但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麽法子,只被那一群人簇擁著向那城池行去。

行出不足二裏,前方煙塵四起,一彪人馬,迎面而來。為首一將翻身下馬,向文靖一掬到地,其他人等也如法炮制,文靖不禁愣在馬上。

“四川經略使王立見過千歲。”那為首將領道,他約莫五旬年紀,額寬面闊,鬢發斑斑點點,眉間一粒朱砂痣,十分醒目,此時擡身,滿身衣甲晃動,嘩嘩作響。

文靖不禁長長吸了口氣,想壓住心中狂跳。王立不待他回話,又道:“千歲為賊子驚嚇,又旅途勞累,不宜在這荒郊野外久待,屬下已經命人備好美酒佳肴,為千歲接風。”一揚手道:“千歲請!”

文靖遲疑道:“王經略使……”他想道出實情,但又有些羞澀難言。

王立神色沉重,打斷他道:“屬下失了劍門,自知罪該萬死,具體情形,到了城中,屬下再行稟告。”

文靖被他說得一愣一愣,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見王立躍上戰馬,與眾人彎腰作禮,請文靖先行,文靖無法,只好拍馬向前,薛家兄弟在他左右護擁,張弓搭箭,好不威風。文靖一時間頭大如鬥。

入了城中太守府,大廳中,已經擺好席宴,一幹侍女,低眉垂目,分立道邊,見得文靖,紛紛扶腰作禮,廳中樂師弄起絲竹,樂聲歡快喜樂,正是一曲《相見歡》。

文靖渾身難受,忍無可忍,掉過身來,正要說出真相,忽聽門外馬蹄聲響,一片喧嘩,他一愣之間,白樸四人闖了進來。

文靖駭然,與他四人對視無語,場中一片寧靜,那些樂師也覺出氣氛不妙,停了鼓奏,文靖正要開口,白樸拜倒在地,沉聲道:“屬下疏於防範,致使千歲涉險,罪該萬死,請千歲責罰。”其他三人對望一眼,也跪了下來,梁天德心中最是憋氣:老子跪兒子,成何體統?

文靖哪裏還說得出話來,望著老爹得背脊,禁不住全身發抖。王立見他神情,揣摩他的心意,忖道:“莫非千歲惱他四人失職,但又不願在眾人面前重罰,失了寬恕之意。”他一念及此,刻意迎合,心道:“既然如此,我就為千歲做這個惡人。”

他神色一變,向四人喝道:“爾等保護不力,該當重罰,來人,拖出去,重打兩百軍杖。”

其他四人還沒說話,文靖聽得要打老爹,忙叫道:“且慢!”

眾人皆回目望他,文靖無法,強自鎮住心神,慢慢地道:“我……我……嗯,此事不怪他們……”他驀地想到話本裏某些微服私訪的段子來,便道:“我本想微服私訪,看看川中情形如何?哪知遇上歹人……嗯,此事全是本……本王的不對,本……本王如今既然無恙,你們,你們就起來吧。”他無可奈何之際,只好認了這個淮安王的牌子。

白樸等人對望一眼,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那夜,他們失了文靖的蹤跡,四處尋找未果,得知劍門關告急,遂入關中,協助守關,但守將張何被伯顏一箭射死,關中群龍無首,頓時大亂,蒙古大軍趁機佯攻關西,再以大弩火炮掩護撞車,轟開關門。四人好容易約束部分敗兵,逃出蒙軍追趕,退入川中。他們想到失了文靖,劍門關也丟了,仿徨無計,只得隨著敗兵退向合州,此時見文靖無恙,雖然心中疑惑未解,但也甚是歡喜,梁天德更是打心底松了老大口氣。

王立碰了一鼻子灰,甚是無趣,其他官將則心頭惴惴,忖道:“沒想到這淮安王如此厲害,竟然獨自一人微服私訪,不知道我平日做的那些醜事被他知曉沒有?”

眾人各懷鬼胎,分別落座,忽聽門外笑聲響起,數人身著精鐵大鎧,快步進來。為首一人白面長須,形容儒雅,左側那人中等身材,膚色黝黑,目光如矩,看上去十分精悍;他身後兩人,身量皆在八尺之上,挺拔雄偉,一個虬髯及胸,一個長須飄灑,端地神威凜凜,甚是不凡。

為首一人入了大廳,向文靖作了一揖,朗聲道:“合州太守李漢生軍務纏身,未及迎接,還望千歲恕罪則個。”

文靖當日聽白樸說過合州官員姓名模樣,還記得一些,此時既已無奈認了這個假扮的勾當,只得道:“李太守不必多禮。”

“水軍都統制呂德見過千歲。”那黝黑男子作禮道:“鎧甲在身,無法成禮,還請千歲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