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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駕著霍鷹飛毯急速沖回飛船,速度快得大概只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我問飛船是否可以給我們發送伯勞的實時全息像,但它回答說,它大部分傳感器都淹在了淤泥中,無法看清河濱上的情況。

“伯勞在河濱上?”我問。

“剛才在,當時我正要上飛船拿另一包東西。”貝提克說道。

“接著它又出現在了霍金驅動的蓄電圈中。”飛船說。

“什麽?”我大叫,“那兒根本沒有入口可以進——”沒有說完這句十足的傻話,我便閉上了口,接著我問道,“它現在在哪兒?”

“我們不清楚,”貝提克說,“我現在打算爬上船殼,隨身帶上一台無線電。飛船會把我的話傳給你們。”

“等一下……”我開口道。

“安迪密恩先生,”機器人打斷道,“我建議你和伊妮婭女士不必急著回來……啊……稍微延長一下觀光時間,直到我和飛船明確……啊……我們客人的意圖。”

貝提克說得很有道理。我的責任是保護女孩,而當那個可算是世間最致命的殺人機器出現時,我竟推著她往火坑裏跳?這漫長的一天裏,我真是白癡透了。我伸手摸向飛控線,打算減慢速度,回東面去。

但伊妮婭的小手攔住了我。“不,我們回去。”

我連連搖頭。“可是那怪物……”

“那怪物什麽地方都能去,只要它樂意,”女孩說,她的眼神和語氣非常嚴肅,“如果它想找你……或是我……它會馬上出現在我們的這塊毯子上。”

這念頭唬了我一跳,甚至讓我左右四顧了一下。

“回去。”伊妮婭說。

我嘆了口氣,調回頭往上遊飛去,只不過稍稍放慢了速度。我從背包中拿出等離子步槍,牢牢握住槍托。“我不明白,以前有過記錄嗎?這怪物竟然能離開海伯利安?”

“我想沒有。”女孩說。由於偏轉場減弱,她正側著身子,臉埋在我的背上,想要躲避吹來的強風。

“那麽……這是怎麽回事?它是在追你嗎?”

“這解釋合情合理。”她聲音包在了我的棉襯衣中,顯得悶悶的。

“為什麽要追你?”我問道。

伊妮婭突然推開了我,出於本能,我馬上伸手想要抱住她,不讓她從毯子後面掉下去。但她扭脫了我的手。“勞爾,我真的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行嗎?我不知道那怪物可不可以離開海伯利安。我當然不想它跟著我。真的。”

“我信。”我垂下手,放在毯子上,她的小手、小膝蓋、小腳丫就在旁邊,相比之下,我的手真是大極了。

她把手放在我手上。“回去吧。”

“好。”我裝上一盒等離子彈匣。彈殼是連在一起的,被澆鑄成一排彈匣,每發一彈,彈殼才會分離。一盒彈匣裝有五十發等離子彈。全部發射完畢,彈匣就隨之不見。我在地方軍的時候學過怎麽裝載彈藥,現在我手掌一拍,將彈匣推上去,把選擇器設置在“單發”狀態,並確定安全栓沒有取下。飛毯往前飛,我把武器橫放在雙膝上。

伊妮婭雙手抱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說道:“你覺得這玩意兒對伯勞有用?”

我轉過頭,望著她。“不。”我回答。

我們向落日飛去。

我們抵達的時候,貝提克正獨自待在狹窄的河岸上。他招招手,示意一切平安無事,打消了我們的疑慮。但我並未馬上降落,而是在樹梢上盤旋了一圈。西邊的落日成了一個紅色的圓球,水平懸在叢林的華蓋上。

河濱上堆著箱子和設備,我降落在它們旁邊的飛船陰影中,跳起身,等離子步槍的保險栓設置在取消狀態。

“還是沒見到它。”貝提克說道。出飛船的時候他就通過無線電跟我們說過這個,但我依舊緊張得很,萬一它又出現了呢。機器人把我們帶到岸上一塊沒長草木的地方,那兒有一對腳印——如果能把它們稱為腳印的話。它的形狀就仿佛有人把一台笨重且鋒利的農用工具在沙子中按了兩下。

我在那印記邊上蹲下身,就像是個經驗老到的追蹤者,但馬上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蠢。“它一開始出現在這兒,然後是飛船中,最後就消失了?”

“對。”貝提克回答。

“飛船,你的雷達或者視頻有沒有捕捉到它?”

“沒有,”從手環上傳來飛船的答復,“霍金驅動蓄電圈中沒有視頻記錄器……”

“那你怎麽知道它在裏面的?”我問道。

“我的每一個船艙中都有質量傳感器,”飛船說,“我必須精確地知道飛船的每個區域中,增加或是減少了多少質量的東西,這是出於飛行目的的考慮。”

“增加了多少質量?”我問道。

“一點零六三噸。”飛船回答。

我剛要站起身,聽到這話,馬上僵住了。“什麽?一千多公斤?荒謬。”我又看了看那兩個足印,“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