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在海上 Chapter 13 自然之力

“我真是個傻子。”詹米說。船的另一頭,菲格斯和瑪薩麗正肩並肩倚靠著彼此聊著天,詹米望著這兩個年輕人,臉上一片憂思之情。

“你為什麽這麽說呀?”我問道,雖然我心裏也基本知道原因。船上其他人的禁欲是無法選擇的,但我們兩對已經結婚的人在船上卻還過著禁欲的生活,這引來不少背地裏的嘲笑和議論。

“這二十年來,我每一天都渴望你能在我的枕邊,”他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想,“你回來的這一個月,我也一直在忙,以至於想親吻你都得偷偷摸摸地躲在艙蓋後面,而且我還總得注意周圍的動靜,那次我就看到菲格斯用鬥雞眼看著我,這個小渾蛋!我這是做什麽呢?”詹米反問道。船的另一頭,菲格斯和瑪薩麗正旁若無人地熱吻著。

“嗯,瑪薩麗才十五歲,”我柔聲說,“我覺得你應該認為自己在做一件父親或繼父該做的事。”

“對,我是這麽想的。”詹米低頭看著我,尷尬地笑了笑,“可我的好意換來的結果是,我連自己的妻子都碰不得!”

“哦,你可以碰我,”我說著抓住詹米的一只手,用拇指輕輕撫摸他的手掌,“你只是無法盡情享受性愛而已。”

我們有過幾次嘗試,但要麽突然有人過來,要麽在船上很難找到一個封閉隱私而又適宜的角落,總之每次的結果都讓人沮喪。一次半夜裏,我倆偷偷潛入後貨艙,但突然一只大老鼠從一堆獸皮上跳到了詹米赤裸裸的肩膀上,這讓我極其惱火,而詹米也完全沒有了繼續做下去的欲望。

我的拇指依然在愛撫著他的手掌,詹米低頭看了一眼兩只纏綿在一起的手,對著我眯起了眼,卻仍然讓我繼續。這時,他合上了手指,將我的手握於掌中,而他的拇指如羽毛般輕柔地落在我的手腕上。我們的手握在一起便無法分開——菲格斯和瑪薩麗也是——盡管我們都很清楚這樣的行為只能帶來更大的沮喪。

“嗯,是呀,我為自己辯護,我的本意是好的。”詹米低頭注視著我的眼睛,慘然一笑。

“嗯,你知道他們怎麽說這種好意嗎?”

“怎麽說的?”詹米用拇指輕柔地敲擊我的手腕,我的心也跟著它怦怦亂跳。我想起了威洛比先生說的話,身體上某個部位的感覺會影響其他部位,這一定沒錯。

“善意鋪下了通往地獄之路。”我掐了一下詹米的手,想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但他依舊緊抓不放。

“嗯……”詹米注視著菲格斯,後者此時正用一根信天翁的羽毛逗弄瑪薩麗。他一邊用羽毛撫弄瑪薩麗的頸部,一邊用胳膊摟著瑪薩麗,讓她無法掙脫。

“沒錯,”詹米說,“我的本意是讓她有機會想清楚自己的選擇,免得以後事情發展到無法彌補的狀態。但結果卻是,我每天晚上一大半的時間都因為想你而失眠,一邊還聽著菲格斯在床鋪上發情,早上起來船員們看到我個個都笑眯眯的。”他惡狠狠地瞟了一眼剛剛路過的梅特蘭。梅特蘭是個還沒長出胡須的服務生,他被詹米的眼神嚇壞了,急忙靜悄悄地走開,一邊走一邊緊張地往後瞥。

“你怎麽知道有人在發情?”我好奇地問道。

詹米低頭瞥了我一眼,被我這麽一問,他顯得有些慌亂:“哦!嗯,就是……”詹米頓了頓,又擦了擦寒風中有些發紅的鼻梁,“外鄉人,你知道在監獄裏,男人如果很長時間沒碰過女人,他們會怎麽做嗎?”

“我可以猜到。”我想大概我並不想聽他說這些。之前,詹米並沒有和我講過他在阿茲繆爾監獄經歷的事情。

“我想你能猜到,”詹米冷冷地說,“而且你猜的應該八九不離十。通常有三種選擇:兩個人互相做,一群人做,或者自己做,你猜對了嗎?”詹米扭頭望著海面,又微微低頭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外鄉人,你覺得我是不是有點神經不正常?”

“大多數時候沒有。”我轉過身來,誠實地答道。詹米笑了笑,懊惱地搖搖頭。“不,我似乎無法控制,我時不時地總想自己可以放開一些,”他若有所思地說,“瘋狂總比時刻想著下一步該怎麽做讓人好受——但我無法自然而然地接受瘋狂,雞奸也不行!”詹米的嘴角痛苦地扭曲著。

“不,我不該這麽想。”男人即便平時會因害怕而畏縮,但他們最終還是會利用另外一個男的來解決生理上極度的需求,不是詹米。想到詹米當初因為我而受制於喬納森·蘭德爾,我懷疑詹米在尋求別人幫助之前,早已崩潰了。

詹米輕輕聳了聳肩,靜靜地站在那兒望著海面,接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它們正緊握面前的欄杆。“我和他們打架了——那些要帶我走的士兵。我曾向詹妮許諾過我不會——她覺得他們會傷害我——但那一刻到來的時候,我似乎無法控制。”詹米又一次聳了聳肩,慢慢張開右手又合上。他的右手有殘疾,中指上的那條疤痕有一節手指頭那麽長;無名指的第二個關節僵硬而不靈活,即便他的右手攥成拳頭,這根手指還是會很明顯地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