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別跟法師打賭 Never Bet Against a Magus(第3/6頁)

“葛斯特拿下第一戰!”裁判喊道。微弱的掌聲響起,隨即被嘲諷的咒罵淹沒。大塊頭似不在意,他低頭緩步走回位置,準備打下一場。

傑賽爾手腳並用緩緩起身,趁機屈伸酸痛的雙手,拖延一點時間。他需要時間來調整呼吸,思考對策。葛斯特安靜地站在那兒等他,魁梧身軀一動不動。傑賽爾掃掉襯衫上的沙子,思維千頭萬緒。怎麽對付他?怎麽辦?他謹慎地走回位置,舉械致敬。

“開始!”

這回葛斯特來勢更猛,像鐮刀割麥般左劈右砍,趕得傑賽爾四處亂竄。有一擊堪堪擦過左臉,劍風淩厲,隨後一擊差半寸命中右臉,接著葛斯特照傑賽爾的腦袋一記橫斬,但也露出了破綻。傑賽爾矮身一閃,對手的武器貼頭皮劃過,他趁機趨身上前,葛斯特沉重長劍的又一擊幾乎打中裁判的臉,同時也使其右邊門戶大開。

電光火石間,傑賽爾長劍刺出,確信終能突破防禦,終能刺中那大白癡。但葛斯特的短劍驀地收回,用蠻力將將接下這一擊,兩劍劍柄劇烈刮擦。占到上風的傑賽爾立刻轉為短劍出擊,葛斯特卻不知如何及時抽回長劍,剛好在胸前接住。

這一瞬,四把武器凝固不動。劍柄交錯摩擦,兩張臉幾乎貼到一起。傑賽爾像鬥犬般齜牙咆哮,仿如戴了張猙獰的面具。笨重的葛斯特卻似乎毫不費力,像在撒尿——帶著那種不得不做、心不甘情不願、巴不得早早完事的神情。

這一瞬,四把武器凝固不動。傑賽爾用盡每分力氣,全身經過嚴格訓練的肌肉通通暴起——雙腿支撐地面,下腹支撐胳膊,胳膊支撐雙手,雙手則拼死攥緊武器。每塊肌肉、每條肌腱、每根筋絡都在用力。他知道自己位置占優,大塊頭平衡已破,只消逼退一步……一寸……

這一瞬,四把武器凝固不動。葛斯特突然肩膀下沉,大喝一聲,像小孩扔掉玩膩的玩具一樣將傑賽爾轟飛出去。

他向後飛出,眼睛大張,嘴巴大張,雙腳使勁扒地,為紮穩下盤耗盡余力。葛斯特卻又一聲大喝,沉重的長劍破風而來。這次他沒空間也沒時間躲閃,只是本能地舉起左手,但對方厚重的鈍劍把他的短劍當稻草般擊飛,然後擊在他肋骨上,將他體內空氣全擠了出去。傑賽爾痛苦的哀號在沉寂的比武場內盤旋不散,接著他雙腿一軟,四肢癱倒在草地上,活像個被劈成兩半的風箱。

這回連敷衍的掌聲都沒了。群眾咆哮著表達憎恨,沖掉頭就走的葛斯特發出一浪高過一浪的噓聲和咒罵。

“操你媽,葛斯特,狗雜種!”

“站起來,路瑟!站起來,幹死他!”

“畜生滾回家!”

“該死的蠻子!”

等傑賽爾從草地上起來,滿場叫罵變成了半心半意的助威。左邊身子好痛,若他還能吸氣,肯定會繼續哀號。盡管他辛苦訓練,盡管他付出了所有努力,但也完全不是葛斯特的對手,現在他深刻認識到了。意識到明年要將一切重來,他就想吐。他掙紮著回到圍欄,盡力裝出英勇的樣子,但進去後還是忍不住癱在椅子上,扔下傷痕累累的武器,大口大口喘氣。

威斯特彎腰掀起傑賽爾的襯衫,查看傷勢。傑賽爾顫巍巍地低頭一看,害怕看到個血洞。還好,那一擊只在肋下留了道駭人的紅印子,但瘀斑已經出現。

“傷筋動骨沒?”瓦盧斯元帥在威斯特身後窺視。

少校用手指探了探,傑賽爾努力忍住淚水。“好像沒有。該死的!”威斯特厭惡地甩下毛巾,“你管這叫優雅競技?規則不管武器超重嗎?”

瓦盧斯苦著臉搖頭:“規則只要求武器一般長,但對重量沒規定。要我說,怎會有人使用太沉的武器?”

“現在有了,不是嗎!”威斯特沒好氣地說,“你確定比賽結束前傑賽爾不會被那混蛋砍掉腦袋?”

瓦盧斯沒理他。“聽著,”老元帥彎下腰,幾乎貼上傑賽爾的臉,“決賽是七戰四勝!看誰能拿下四局!你還有時間!”

有時間做什麽?有時間被鈍劍劈成兩半?“他太強了!”傑賽爾喘著氣說。

“太強?對你來說沒有誰太強!”可惜這話連瓦盧斯自己都不信,“還有時間!你能打敗他!”老元帥拉拉胡子,“你能打敗他!”

但他沒告訴傑賽爾怎麽打。

***

格洛塔害怕自己會笑噎死。看到傑賽爾·唐·路瑟被砍得魂飛魄散,他試圖想些別的轉移注意力,卻做不到。年輕人勉強擋住一記側擊,身子一縮——自肋骨挨了那一下,他左側防守始終不太好,格洛塔幾乎能感到他的痛苦。噢,以及我自己的痛苦,我自己的,偶爾換換口味多幸福啊。葛斯特兇猛的攻擊將眾望所歸的冠軍趕得落荒而逃,觀眾們悶悶不樂,格洛塔只覺爆笑聲隨時可能沖破緊咬的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