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鬥坑 (第3/8頁)

“讓老鼠跟狗鬥?”黑皮問。

“呃,它們還是有可能會鬥起來的。”莫裏斯說,“不過大部分老鼠只是在圈內一圈圈地跑,這叫鬥鼠。當然,是捕鼠人把老鼠帶去,活的。”

“鬥鼠……”黑皮說,“我們怎麽會從來沒聽說過呢?”

莫裏斯沖他眨了眨眼睛。老鼠很聰明,但有時候也笨得出奇。“你們怎麽會聽說呢?”他說。

“就沒有哪只老鼠……”

“你似乎不明白,”莫裏斯說,“進了鬥坑的老鼠就出不來了。至少,不會再有呼吸了。”

一片寂靜。

“他們跳不出來嗎?”桃子小聲問道。

“太高了。”莫裏斯說。

“他們為什麽不跟狗鬥呢?”黑皮問。

真是太笨了,莫裏斯想。

“因為他們是老鼠,黑皮。”莫裏斯說,“一只老鼠害怕,一群老鼠就慌了神,你了解這種情形。”

“我有一次就咬了狗的鼻子!”黑皮說。

“對,對,”莫裏斯柔聲說,“一只勇敢的、能思考的老鼠,可以。但是一群老鼠就是烏合之眾,就是一只多腿無腦的大動物。”

“不對!”桃子說,“我們在一起就很強大!”

“到底有多高?”黑皮問。他盯著燭光,似乎在燭光裏看見了畫面。

“什麽?”桃子和莫裏斯一起問道。

“那墻……到底多高?”

“呃,我不知道!很高!人把胳膊肘支在上面!這重要嗎?反正高得老鼠跳不出來,我知道。”

“我們到現在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們團結在一起……”桃子說。

“我們會一起救出火腿的。”黑皮說,“我們會……”他猛地轉過身去,管子裏傳來了老鼠跑過來的聲音。他皺起鼻子聞了聞。“是沙丁魚,”他說,“還有……我們瞧瞧,是女性的味道,很年輕,很緊張……營養?”

掃夾隊裏最年輕的成員正跟在沙丁魚身後,渾身濕淋淋的,沮喪極了。

“看上去真像一只落水的老鼠,小姐。”黑皮說。

“掉進了一根破水管裏,頭兒。”營養說。

“不管怎麽樣,看見你真讓我高興。怎麽樣,沙丁魚?”

跳舞的老鼠緊張地跳了幾步。“我爬了太多的下水道和水管。”他說,“還有,別問我‘克熱拉拉熱特’貓的事,老板,我希望見到它們死絕了才好——當然,除了尊敬的您。”沙丁魚緊張地瞥著莫裏斯補充說。

“然後呢?”桃子問。

“他們去了城邊,一個像是馬廄的地方,”沙丁魚說,“味道難聞極了。周圍有很多狗。還有人。”

“鬥坑。”莫裏斯說,“我跟你們說過,他們在為鬥坑養老鼠。”

“好,”黑皮說,“我們去把火腿從那兒救出來。沙丁魚,你帶路。路上我們再試著挑一些人。其余的努力去找那個男孩。”

“為什麽由你發布命令?”桃子問。

“因為得有人發布命令。”黑皮說,“火腿可能有點兒討厭,固執己見,但他是頭兒,這一點每個人都承認,我們需要他。還有問題嗎?那好……”

“我能去嗎,頭兒?”營養問。

“她能幫我擡繩子,老板。”沙丁魚解釋說。他和那位年輕的後輩都扛著好幾捆繩子。

“你覺得它們都有用?”黑皮問。

“永遠別對哪根繩子說不,老板。”沙丁魚認真地說,“我找到的一些東西是很神奇的……”

“好吧,只要她還派得上一點兒用場。”黑皮說,“她最好能跟得上。走吧!”

於是又只剩下了毒豆子、桃子和莫裏斯。

毒豆子嘆了一口氣。“一只老鼠能很勇敢,但是一群老鼠就只是烏合之眾?”他說,“你說的是真的嗎,莫裏斯?”

“不,我只是……我告訴你,後邊那兒有什麽東西,”莫裏斯說,“在一間地窖裏。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是一個鉆進人腦子裏的聲音!”

“並不是每個人都害怕。”桃子說,“你就沒被嚇倒,是不是?還有我們,還有黑皮,火腿還很憤怒。為什麽?”

莫裏斯眨了眨眼睛。他又聽見了頭腦中的聲音,非常微弱,但他肯定那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它在說:我會找到辦法進去的,貓!

“你聽見了嗎?”莫裏斯問。

“我什麽也沒聽見。”桃子說。

也許跟距離有關,莫裏斯想,也許離得近了,它才能知道你頭腦的位置。

他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只老鼠像毒豆子這麽難過。那只小老鼠縮在蠟燭邊,茫然呆望著《邦尼先生歷險記》。

“我本來以為一切會更好一些,”毒豆子說,“但事實證明我們只是……老鼠,一出現問題,我們就只是……老鼠。”

莫裏斯很少會同情莫裏斯之外的任何人。對於貓來說,同情別人是重大的性格缺陷。我一定是病了,他想。“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安慰,我也只是一只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