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只活著的“吱吱” (第3/5頁)

“不行!”黑皮說,“我們已經觸發了所有找到的捕鼠夾,但遍地依然是毒藥。我不會放一只老鼠到那種地方。說到底,她沒想攻擊我們。”

“那又怎麽樣?”火腿說,“再死一只‘吱吱’算得了什麽?”

“我明白黑皮的意思,”桃子說,“我們不能就這樣讓她出去送死。”

省大錢走了過去,伸爪摟住了那只年輕的母老鼠,護著她。她怒視著火腿。有時候省大錢發起火來可能會咬火腿,但是她不會與他爭辯,她已經過了爭辯的年紀。但是她的表情在說:所有的公老鼠都是傻瓜,你這只愚蠢的老老鼠。

火腿似乎有些失落。“以前我們也殺過‘吱吱’,不是嗎?”他傷心地說,“為什麽要讓這一只跟在我們身邊呢?”

“我們不能讓她出去送死。”桃子看了看毒豆子的表情,又說了一遍。毒豆子粉紅色的眼睛裏又露出了那種恍惚的神情。

“你想讓它跟在我們身邊,吃我們的東西,把事情搞砸嗎?”火腿說,“它不會說話,不會思考……”

“不久前我們也不會,”桃子厲聲說,“我們都跟她一樣!”

“可現在我們能思考了,小姐!”火腿說,他身上的毛豎了起來。

“是的,”毒豆子平靜地說,“現在我們能思考了,能考慮所做的事了,能同情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的無辜者了,所以她能留下來。”

火腿猛地轉過頭。毒豆子依然面對著那只新來的老鼠。火腿本能地直立了起來,那是老鼠準備決鬥的姿勢。但是毒豆子看不見他。

桃子密切地注視著老老鼠,他受到了來自一只瘦弱的小老鼠的挑戰。那只小老鼠在決鬥中不會撐過一秒鐘。可是毒豆子甚至沒意識到他是在挑戰。

他不會有那種想法,桃子對自己說。

別的老鼠都在看著火腿。他們還保留著一些原始的思維方式,他們在等著看他的行動。

然而連火腿也模模糊糊地覺得撲向那只白老鼠是不可想象的,那會像切掉自己的尾巴。他十分小心地讓自己放松下來。“它只不過是一只老鼠。”他嘟噥說。

“但是你,親愛的火腿,不是。”毒豆子說,“你跟著黑皮的隊伍去查查她是打哪兒來的好不好?可能會很危險。”

這句話令火腿的毛發再次立了起來。“我不怕危險!”他吼道。

“當然,所以你才應該去。她很害怕。”毒豆子說。

“我從來什麽都不怕!”火腿叫道。

毒豆子沖火腿轉過身去,燭光下那雙粉紅色的眼睛中有光芒閃過。火腿不是一只會花時間去想他看不見、嗅不到或咬不著的東西的老鼠,但是……

他擡頭看去,燭光中,巨大的老鼠們的身影在墻上跳動。火腿聽過年輕的老鼠們討論陰影和夢境,以及死後影子去往何處的問題。他不擔心這些東西,影子是不會咬你的。陰影中沒有什麽好怕的。但是現在,他自己的聲音在頭腦中對他說:這雙眼睛所能看見的令我害怕。火腿怒目望向正用一根棍子在泥地上塗畫著什麽的黑皮。

“我去,但得由我領隊,”他說,“我是這兒的頭兒。”

“這我不操心,”黑皮說,“無論如何哢嚓先生都會打頭。”

“上周它不是碎了嗎?”桃子問。

“還剩兩個,”黑皮說,“用完了就得再去打劫一家寵物商店了。”

“我是頭兒,”火腿說,“得由我來交代做什麽,黑皮。”

“是的,頭兒,好的,”黑皮一邊說一邊依然在泥地上塗畫著,“你知道怎樣觸發所有的夾子,是嗎?”

“不知道,可是我能讓你們去做!”

“好,好,”黑皮看也不看這位領頭鼠,而是一邊說一邊用棍子畫出更多的符號,“你會告訴我哪些杆子不要碰、哪些部件應該撬開,是嗎?”

“我沒必要懂夾子。”火腿說。

“可是我得知道,頭兒。”黑皮保持冷靜的聲調說道,“告訴你,有些新夾子上的幾個東西我還沒有摸清。在我摸清楚以前,我非常尊敬地建議您把一切交給我處理。”

“這是跟老鼠頭兒說話的方式嗎?”

黑皮看了火腿一眼。桃子屏住了呼吸。

是一決勝負的時候了,她想,該決出誰是頭兒了。

可是黑皮說:“抱歉,不是有意冒犯。”

桃子跟那些旁觀的年長一些的雄性老鼠一樣吃驚不小。黑皮,他讓步了!他沒有撲上去!

但是他也沒有畏縮。

火腿的毛平順了。老老鼠迷茫了,他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種情況,所有的信號都混到了一起。

“好吧,呃……”

“很明顯,作為頭兒你得下令。”黑皮說。

“是的,呃……”

“可我的建議是,頭兒,先查一查這件事兒。未知的事情是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