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活在故事裏的女孩 (第3/5頁)

“……還有,老鼠把什麽都偷走了,”馬利西亞在說,“沒被它們拿走的也被糟蹋了。真可惡!市議會一直在向別的城市購買食物,可是別的城市也沒有太多的余糧,我們只好從河下遊來的販子那兒買糧食,所以面包才這麽貴。”

“貴,呃?”莫裏斯說。

“捕鼠夾、貓、狗、毒藥我們都試過了,可總還是有老鼠,”女孩說,“它們也學會了,變得真狡猾,捕鼠夾幾乎再也夾不住它們了。哼!我只抓到過一只老鼠,得了五十便士。老鼠這麽狡猾,那些捕鼠人跟我們出價每條尾巴五十便士有什麽用呢?據說,捕鼠人為了逮老鼠得使出各種伎倆。”她身後,沙丁魚正在仔細地環顧房間,然後沖天花板上的其他老鼠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們把繩子收上去。

“你不覺得是時候該走了嗎?”莫裏斯問。

“你為什麽那個樣子做鬼臉?”馬利西亞瞪著他問道。

“哦……嗯,你知道那種總是咧嘴傻笑的貓嗎?聽說過嗎?好,我就是那種,你知道,總是做鬼臉的貓。”莫裏斯氣急敗壞地說,“有時候我就會那麽冷不丁地說什麽走開走開。瞧,又來了。這是一種病,也許得看看。哦不,別那樣,不是時候。唉喲,我又犯病了……”

沙丁魚已經把草帽從背包裏拉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根小小的手杖。

這一套很管用,連莫裏斯也不得不承認。他一表演,有些城市馬上就會登廣告請魔笛手。人們可以忍受老鼠待在奶油裏、天花板上、茶杯裏,但是實在忍受不了老鼠的踢踏舞。要是看見跳踢踏舞的老鼠,那麻煩就大了。莫裏斯承認,要是老鼠們還會演奏手風琴,那麽他們一天就可以騙兩個城市。

他盯得太久了。馬利西亞轉過身去,沙丁魚開始表演。女孩驚恐地張開了嘴。貓眼瞅著她伸手從桌上抄起一只平底鍋扔了出去,很有準頭。

然而沙丁魚是躲鍋高手,老鼠早已習慣了別人向他們扔東西。平底鍋才飛到屋子中央,沙丁魚已經跑開了。他跳到椅子上,又跳到地板上,躲到了食品櫃後面——突然一聲尖利、決然的……金屬脆響。

“哈哈!”馬利西亞說。莫裏斯和基思瞪大眼睛看著食品櫃。“至少少了一只老鼠,我真恨它們……”

“是沙丁魚。”基思說。

“不,毫無疑問是只老鼠,”馬利西亞說,“沙丁魚可不會溜進廚房。你大概想到那次龍蝦泛濫成災了吧,在……”

“他只是叫他自己‘沙丁魚’,他在一個生銹的舊罐頭上看到了這個名字,覺得聽上去很時髦。”莫裏斯說。他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膽量去食品櫃的後面看看。

“他是一只好心腸的老鼠,”基思說,“他們教我認字的時候,他老是給我偷書。”

“對不起,你們是不是瘋了?”馬利西亞說,“那是一只老鼠,唯一的好老鼠是死老鼠!”

“喂?”一個小小的聲音說。那聲音是從食品櫃的後面傳來的。

“它不可能還活著!那是一個很大的夾子!”馬利西亞說,“上面有尖齒的。”

“外面有人嗎?只不過手杖彎了……”那聲音說。

食品櫃很大,時間已將有年頭的木頭變成了黑色,結實的食品櫃重得像石頭。

“沒有會說話的老鼠,是不是?”馬利西亞說,“請告訴我老鼠不會說話!”

“事實上現在手杖彎得有一點兒厲害了。”那個聲音接著說,微微有一點兒發悶。

莫裏斯斜著眼睛向櫃子後面瞥去。“看見他了。”他說,“夾子合攏時,他用手杖撐住了!嘿,沙丁魚,感覺怎麽樣?”

“很好,老板,”昏暗中的沙丁魚說道,“要是沒有這個夾子,我得說一切好極了。我有沒有說過手杖彎了?”

“是的,說過。”

“現在比那會兒彎得更厲害了,老板。”

基思抓住櫃子的一邊,哼哼著試圖努力移開它。“簡直像塊巖石!”他說。

“裏面都是瓷器。”馬利西亞說。現在她已經糊塗了。“但是老鼠真的不會說話,是不是?”

“閃開!”基思吼道。他用雙手抓住櫃子的後邊,用一只腳頂著墻,用力一拖。

櫃子像森林裏的一棵大樹一樣慢慢傾斜了,瓷器隨之摔落,盤子一只接一只地滑落下來,像是一台非常昂貴的發牌機在眼花繚亂地發牌,然而一些落到地上的竟然沒有碎。櫃門開了,杯子和碟子也跟著出來湊熱鬧,有一些也沒有碎。然而終究是一樣的結局,因為巨大沉重的木櫃轟然壓了上去。

一只奇跡般完好無損的盤子從基思身邊滾過,打著轉緩慢地躺倒在地,發出在這種讓人苦惱的環境中總會聽到的嗡嗡的聲音。

基思沖著捕鼠夾彎下身去,抓住了沙丁魚。正當他把老鼠拉出來的時候,手杖斷了,捕鼠夾啪的一聲合上了,手杖上的一小片木屑彈入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