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醜聞 Chapter 23 人算不如天算(第2/6頁)

默塔帶著裝滿迷叠香、蕁麻汁和茜草根的袋子,將在周末出發去裏斯本。到了裏斯本,他要去水手酒館裏閑聊,找到聖熱爾曼伯爵包租的那艘船,然後設法坐上這艘船,同時送信回來告訴我們船名和始發回巴黎的日期。

我問詹米船長會不會覺得這種做法有貓膩,詹米回答道:“不會的,這種做法很常見,幾乎所有貨船都會搭載乘客,盡可能多地往甲板中間擠。默塔也有足夠的錢給自己買個不錯的位置,即使他要的是船長室。”他朝默塔搖了搖手指表示警告。

“要船長室,聽到了嗎?我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你帶著草藥,需要個人空間。如果你只買到底艙的吊床,我們也不希望有人看到你。”他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他的教父,“你有得體的衣服嗎?如果你上船時穿得像個乞丐,他們在發現你毛皮袋裏的東西前就會把你趕回海港。”

“嗯。”默塔說道。他通常很少參與到討論當中,但是他說的話總是有說服力,能夠說到點上。“東西什麽時候給我?”他問。

我拿出一張寫有說明和藥量的紙。“兩勺茜草玫瑰紅,就是這個,”我輕輕敲了下那個裝著暗粉紅色液體的透明玻璃瓶,“在你計劃顯現出症狀的前四個小時服下,然後每兩個小時再服用一勺——我們不知道你需要持續服用多久。”

我把第二個藥瓶遞給他。這個藥瓶是綠色玻璃的,裝著黑紫色液體。“這是迷叠香葉子的濃縮精華。它生效更快。在想顯現出症狀前半小時喝四分之一瓶,在半個小時內你就會開始發紅。它失效很快,所以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你需要再次服用。”我又從藥箱裏拿出一個較小的藥瓶,“只要‘發燒’到了晚期,就可以把蕁麻汁抹到手臂上和臉上,然後就會長出水泡。你要把這張說明留著嗎?”

他堅決地搖搖頭:“不用,我記得下來。比起忘記喝多少藥來,這張紙被發現的風險更大。”他轉身對著詹米。

“夥計,你會在奧維多等這條船?”

詹米點點頭:“是的,它必定會在那裏停靠,所有運酒的船都要在那裏停靠補給淡水。如果它剛好不停,那麽……”詹米聳了聳肩,“我會雇條船,爭取趕上它。我只要在它抵達勒阿弗爾前登上它就沒問題,但是最好是在它離西班牙海岸不遠時登船。我不想多在海上待。”他用下巴朝默塔手裏的瓶子指了指。

“你最好等到見我上船後再吃藥。如果沒有證人,船長或許會選擇簡單的處理辦法,在半夜把你扔下海。”

詹米朝他皺著眉頭。“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天花病人。幸運的話,他們不敢碰你,但是以防萬一嘛……等著我在你旁邊、船只離岸足夠遠時再吃藥。”

“嗯。”

我來回看著他們倆。我們的計劃雖然牽強,但也許可以生效。如果那艘船的船長相信有乘客感染了天花,那麽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船駛入勒阿弗爾,否則按照法國的衛生規定,他的船會被銷毀。而且,相對於必須分文未賺地帶著貨物返回裏斯本,或者在奧維多等待兩周並送信去巴黎,船長很有可能會將貨物賣給剛好在船上的一位蘇格蘭富商。

在這次偽裝計劃中,天花病人的演技尤為重要。詹米已經自願當了試藥的豚鼠,藥物在他身上的效果很好。他的白皮膚在幾分鐘內就變成了暗紅色,蕁麻汁很快就讓他身上長出水泡,這些水泡很容易被船上的醫生或驚慌的船長誤認為是天花。如果他們還有疑問,那麽加了茜草玫瑰紅的尿液絕對像是天花損傷到腎臟時的尿血。

在看到草藥的效果時,詹米不禁驚呼道:“天哪!”

“噢,太好了!”我說道,從他身後看著他前面的白色陶瓷夜壺和裏面的暗紅色液體,“比我預料的要好。”

“噢,是嗎?那要多久才會失效?”詹米問道,同時很緊張地低頭看著。

“應該要幾個小時,”我告訴他,“怎麽了?覺得奇怪嗎?”

“準確來說不是奇怪,”他撓著身子說,“是有點癢。”

“不是草藥的緣故,”默塔冷酷地說,“這只是你這個年紀的小夥子的正常狀況。”

詹米朝他教父咧嘴笑了。“你還記得那麽遠的事情?”

“小夥子,你出生之前很久的事情,或者你能想象到的時間點之前很久的事情,我都記得。”默塔搖著頭說道。

他現在把藥瓶安放到毛皮袋裏,有條不紊地用軟皮革把每個藥瓶包起來,防止被撞破。

“我會盡快把船名和始發日期寄給你。我會在這個月內和你在西班牙見面。在那之前你能弄到錢?”

詹米點點頭:“噢,是的,應該在下個星期。”傑拉德的生意在詹米的管理下變得興旺起來,但是現金儲備不夠在維持傑拉德府上其他開支的同時買下整艘船的波爾圖酒。不過,詹米下過的象棋在多個方面帶來了好處,顯赫的銀行家小迪韋爾內先生欣然給他父親的朋友借了一大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