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Ⅸ(第3/6頁)

“凡事都不會像表面那樣簡單,科溫,”他開口道,“你今天的朋友,也許是明天的敵人……”

“別廢話了,”我說,“攤牌時間到了。我很感激布蘭登・科裏為我做的一切,另外,是我想出了那個小把戲聯結到你,把你帶了回來。”

他點點頭。

“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才會重燃久已失落的兄弟之情。”

“從我這方面看,我同樣覺得,你幫我肯定也有其他原因。”

他又笑起來,擡起右手,又放下。

“那我們算是扯平了,或者都欠了對方的人情,隨你怎麽想。如果說,我們彼此都需要對方,我想,這會大大增進我們的親情。”

“你在拖延時間,布蘭德。你想看我的底牌。我今天本來打算當個理想主義者,可你壞了我的興致。你把我從床上弄起來,是要告訴我一些事。現在就請說吧。”

“還是過去那個科溫。”布蘭德笑著說,接著他轉開目光,“真的還是嗎?我在想……它是否改變了你,你覺得呢?在影子裏生活的這段時間?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為別的事奮鬥?”

“也許吧,”我說,“我不知道。嗯,我想是變了。這種變化讓我對家裏人常用的小手腕感到極其不耐煩。”

“實話實說,直言不諱,坦誠相告?這樣一來,鬥心眼兒的樂趣可就沒有了。但這種新鮮玩意兒也不是沒有價值。它會讓所有人喪失平衡……打他們個出其不意……是的,這可能有用,也讓人耳目一新。好吧!別慌。我的開場白到此為止。所有的俏皮話也都收起來。我會敞開胸懷,抑制住‘非理性’這頭巨獸,再從黑暗秘境中奪回‘理智’這顆美妙的珍珠。但還有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幫忙。你有什麽可抽的東西嗎?這麽多年了,我真想來點臭烘烘的煙草,或是其他的東西,來慶祝自己回家。”

我正要說沒有,又想起書桌的抽屜裏有幾支香煙,是我留在那兒的。我真是不想跑這一趟,但——“等會兒。”我說。

我站起身,走過房間,努力讓自己的動作顯得隨意且不僵硬。我在抽屜裏翻找時,極力表現出只是將手自然地扶在桌面上,而不是用它來支撐我的大部分體重。我盡可能用身體和鬥篷掩飾著自己的動作。

我找到了那盒煙,沿原路走了回去,順便在火爐旁點上兩根。布蘭德從我手裏接過他的那根,動作十分緩慢。

“你的手抖得很厲害。”他說,“怎麽了?”

“昨晚的聚會玩得太晚了。”我說著坐回椅子。

“這我倒忘了。但我估計會有這種事,不是嗎?當然了。所有人齊聚一堂……出人意料地成功找到我,帶我回來……一個非常緊張非常心虛的人,做出絕望的掙紮……只成功了一半。我受了傷,閉了嘴,但能有多久?然後……”

“你說你知道是誰幹的。這是玩笑話嗎?”

“不,當然不是。”

“那麽是誰?”

“別著急,親愛的哥哥。別著急。因果與次序,時間與重點,在這件事裏都很重要。請允許我在安全的回憶中品味這個戲劇化的故事吧。我能想見那一幕,我被捅穿,你們都圍在周圍。哈!我怎麽沒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場面呢!你能給我描述一下每張臉上的表情嗎?”

“恐怕在當時,他們的臉是我最不關心的東西了。”

布蘭德嘆了口氣,繼續抽著煙。

“嗯,這很好,”他說,“沒關系,我能看到他們的臉。你知道,我能想象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卷。震驚、憂傷、迷惑——漸漸化作猜忌、恐懼。然後我聽說你們都走了,只留下善良的傑拉德做我的護士。”他閉上嘴,注視著裊裊白煙,此時,嘲笑的口吻已然不見,“你知道,他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正派人。”

“我對他的評價也很高。”我說。

“他很關照我。他總是很關心我們。”布蘭德突然輕笑起來,“坦白講,我不知道他怎麽會是我們的兄弟。在我昏迷期間,在你這個回頭浪子的建議下,你們一定是換了個地方,繼續討論我的事。錯過了這次聚會,我同樣感到萬分遺憾。所有那些情緒、猜忌和謊言在你們之間來回跳躍——而且沒人打算第一個道晚安。肯定沒過多久,討論就變得激烈起來。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正義,將猜忌的目光投向其他人,試圖把罪人嚇出來。可能還有幾塊石頭扔向替罪羊。但總而言之,沒有什麽實質性結果。我說的對嗎?”

我點點頭。我很欣賞他的頭腦,任由他按自己的方式說下去。

“你知道自己是對的。”我說。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銳利,然後繼續說道:“但最終,所有人都離開了。或是憂心忡忡,夜不能寐;或是和同謀策劃商議。這一夜暗流洶湧。我的健康問題懸在每個人的心裏,真讓人受寵若驚。當然,有人希望我好轉,有人則反之。而在此期間,我重整旗鼓——不,應該說生機勃發——希望不讓我的支持者失望。傑拉德花了很長時間,給我補上了最近的歷史。當我聽夠這些後,就把你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