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爾塞莫斯和巴魯克(第2/9頁)

這麽說她一定還活著,一想到這兒他心裏高興起來。他掃視了一下地平線,看是否有她的影子,但是什麽也沒有,不論朝哪個方向看都只有藍色的空氣和陡峭的巖石。

“你在哪兒?”他問天使。

“在你身邊,一如既往。”那個聲音說道。

威爾望了望聲音傳來的左邊,但什麽也沒看到。

“這麽說沒人能看見你噦,別人能不能像我一樣聽見你們的聲音?”

“如果我輕聲說話就聽不到。”天使尖刻地說道。

“你叫什麽名字?你們有名字嗎?”

“有。我的名字叫巴爾塞莫斯,我的同伴叫巴魯克。”

威爾考慮該怎麽做。當你從很多方法中選擇一條時,其他你沒選擇的方法就像蠟燭一樣被吹滅了,就好像它們根本沒存在過一樣。此時此刻威爾的所有選擇都同時存在著,但要使它們全部存在下去就意味著什麽也不做。無論如何他必須作出選擇。

“我們回山下,”他說,“回到那個湖邊,那兒也許有些我可以利用的東西,再說我也渴了。我認為哪條路對就走哪條路,如果我走錯了,你可以指點我。”

沿著沒有路的巖石斜坡往下走了幾分鐘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不疼了。事實上,醒來以後他就根本沒想過自己的傷口。

他停下腳步,看了看他與父親搏鬥後父親給他綁的那塊粗糙的布,布上灑了油,油膩膩的,但一點血跡都沒有。經歷了斷指之後那血流不止的場面,現在這樣子真是太好了,他感到心好像幾乎高興得跳了起來。

他試探性地動了動手指。的確,傷口仍然疼,但疼的性質不同:不再是前一天那種深深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那種較小較鈍的感覺,感覺好像在痊愈,是父親愈合的。女巫的符咒失效了,而父親治愈了他。

他興高采烈地走下山坡。

花了三個鐘頭,再加上天使們的幾句指點,他來到了藍色的小湖邊。到達湖邊時,他已經渴得喉嚨冒煙,在灼人的太陽底下,披風又沉又熱,不過一脫下他又失去遮擋,因為他光溜溜的胳臂和脖子在發燒。他放下披風和帆布背包,緊跑幾步來到水邊,臉撲在水中大口大口地喝著冰涼的湖水。湖水冰得他牙齒和頭骨生疼。

解完渴,威爾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昨晚他無暇注意周圍的一切,現在才發現湖水是那麽的湛藍,還聽到了四面八方傳來那刺耳的蟲鳴聲。

“巴爾塞莫斯?”

“永遠在這兒。”

“那個死人在哪兒?”

“就在你右手邊的那塊高高的巖石那邊。”

“附近有妖怪嗎?”

“沒有,一個也沒有。”

威爾拿起帆布背包和披風,沿著湖邊爬上巴爾塞莫斯所指的那塊巖石。巖石後面搭了一個營地,有五六個帳篷,還有埋鍋燒飯後留下的東西。威爾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腳步,生怕還有人活著,躲在什麽地方。

到處是深不可測的寂靜,只有蟲鳴聲在抓撓著寂靜的氛圍。帳篷靜悄悄的,湖水清澈見底,微微的漣漪仍在他剛才喝水的地方慢慢泛出。腳邊突然有一個綠色的東西一閃,把他嚇了一跳,原來只是一條小小的蜥蜴。

帳篷是迷彩材料制造的,這只是使它們在單調的紅巖石中更加顯眼。他先看了看第一個帳篷,帳篷裏空蕩蕩的。第二個帳篷也是空的,但在第三個帳篷裏,他發現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一聽罐頭和一盒火柴,還有一條黑糊糊的東西,跟他的胳臂一樣長一樣厚。一開始他以為是皮革,但在陽光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出是幹肉。

哎,他不是有一把小刀嗎?他切了薄薄的一小塊,發現它很難嚼,而且只有一點點鹹,但味道很好。他把肉和火柴連同罐頭一起放進帆布背包,搜尋了一下其他帳篷,但卻發現它們全是空無一物。

他把最大的一個帳篷留在最後。

“那個死人就是在那個帳篷裏嗎?”他沖著空氣說道。

“是的,”巴爾塞莫斯說,“他是被毒死的。”

威爾小心翼翼地繞到面向湖的帳篷口。在翻倒的帆布椅旁趴著一具男屍,那就是在威爾的世界裏叫做查爾斯・拉特羅姆爵士而在萊拉的世界裏叫做博雷爾大人的男人。他偷了萊拉的真理儀,而這件事又使得威爾得到了那把精妙的小刀。查爾斯爵士生前為人圓滑狡詐神通廣大,但現在他死了,他的臉變了形,看了令人反胃。威爾不願看他的臉,但是他朝帳篷內掃視了一眼,發現裏面有很多東西值得一偷,於是就跨過屍體想仔細瞧一瞧。

他那身為軍人和探險家的父親會準確知道該拿些什麽,威爾卻不得不憑空猜測。他拿起一只裝在鋼盒裏的小放大鏡,因為他可以用它來生火以便節省火柴;一卷粗糙的麻線;一個比他一直背著的那只羊皮水袋輕多了的裝水的鋁合金飯盒和一只錫鐵皮小杯子;一副小小的潛水眼鏡;用紙包著的一捆拇指大小的金幣;一個急救箱;凈水片;一盒咖啡;三包壓縮幹果;一包燕麥餅幹;六包肯得爾薄荷糕;一盒魚鉤和尼龍繩;最後是一個筆記本、兩支鉛筆和一只小小的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