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3/5頁)

“你跟沈競維跑一年真沒白費,學到好多,”顧子璇擦擦嘴,有些羨慕地笑道,“你這條件提得倒是好。蒙學入學人數,這還真是個看著不起眼,實際卻棘手駭人的大問題。上次我一聽槐陵去年入學孩童才不足一百,下巴都險些脫臼。章老這些年不知心急成什麽樣了。”

“可不就是麽?要不他也怎麽會為了爭取財政傾斜開蒙學,就讓陳琇和官醫署爭成那樣?”雲知意唏噓地搖搖頭。

顧子璇笑嘻嘻站起來:“這麽說來,你其實暗中又幫襯了陳琇一把。整個州府,你最給面子的還是章老。”

章老原本很器重陳琇,之前種種有心栽培的舉動,在州府也算人盡皆知。

自陳琇被田嶺打壓成勸學官趕出鄴城後,章老氣得至今對田嶺都沒好臉色。

雲知意就事論事:“我幫她,是有一點點給章老面子的意思。但主要還是因為她是有能力也有心作為的人,放出去做勸學官當真可惜。”

兩人都吃好了,便一道出了飯堂,任意走走消食。

顧子璇攬住雲知意的肩膀,看看四下近前無人,便在她耳畔小聲道:“對了,霍奉卿跟薛如懷說了一件事,讓他再轉告我倆,說當初在庠學時,田嶺曾安插了人監視過你和我。”

如今霍奉卿與雲知意著實不太方便見面,許多話都會經過薛如懷、顧子璇兩道周轉。

雲知意猛一扭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顧子璇:“監視我倆?誰?”

“沒說是誰。只說霍奉卿已將那人拿捏住,一旦那人再作妖,他有十足把握讓對方不得翻身,所以舊事不提。但他提醒我們,如今還得多注意身邊的人,怕田嶺故技重施。”

顧子璇斜睨雲知意,認真叮囑:“你近來時常將田嶽帶在身邊辦事,可得格外留心啊。他再怎麽不受愛重,那也是田嶺的兒子,天知道他盯著你時存的什麽心。”

雲知意點點頭:“我對田嶽本也不是毫無戒心。當初我主動找田嶺借田嶽來用,就是做個姿態給田嶺看。讓他知道我在均田革新裏的一舉一動都沒打算瞞他,免得他因為疑心而給我下絆子。”

不過,她在公務上大體是照章而行,輕易不會出格亂來,就算田嶽受命盯著她,她也沒什麽大把柄。

兩人正說著話,田嶺的屬官之一左暉便來了。

“雲大人安好。顧大人安好,”左暉執禮問安後,看向顧子璇,“顧大人,關於軍尉府‘整軍秋演’的事,田大人有些事還需與您磋商,請您稍後去他的辦事廳面談。”

“好,我才吃了飯,走幾步緩緩就去。”

得了顧子璇的答復,左暉便執辭禮,回去向田嶺復命了。

待左暉一走,顧子璇立刻收了面上笑容,咬牙冷哼:“那老賊對軍尉府‘整軍秋演’的事也開始指手畫腳,簡直其心可誅。”

因顧家坐鎮的軍尉府與州丞府是平級,顧子璇雖是州丞府的官,職責卻是負責軍尉府與州丞府的事務協調。

軍尉府為了盡量減少對普通百姓生活的影響,每年的大規模實兵演練都在秋收過後,直到冬季結束。

所以在每年夏末之前,顧子璇就要在軍尉府和州丞府之間來回傳話、斡旋。

要劃定實兵演練的範圍、演練時長,並安排演練選址涉及的當地官府,讓他們協助向百姓傳達消息,提前疏散或安撫民心,以免百姓因誤解而恐慌。

今年顧總兵打算重點演練山地作戰,初始選址裏包含槐陵北山的幾個山頭,卻遭到了田嶺的強硬反對。

顧子璇近來為著這事,與田嶺談得都快口吐白沫了。

“我爹說,實在不行,同隔壁的松原郡商量一下,借希夷山的幾個山頭也行。但我偏不讓這步,”顧子璇皮笑肉不笑,忿忿低喃,“我倒要看看,這槐陵北山裏,究竟有哪路驚不得動不得的神仙。”

——

槐陵北山裏,究竟有哪路驚不得動不得的神仙?

顧子璇置氣時的這句無心之言,雲知意卻認認真真思考了兩天。

上輩子,她先查辦了槐陵縣府集體貪汙賑災銀的案子,幾年後突然得到新線報,才察覺當時在那批涉案官員家中查抄出的贓款總數,遠遠超出州府當年撥給槐陵縣的賑災銀數量,於是打算循線重查舊案。

緊接著,槐陵就出了瘟疫。然後是顧子璇死在槐陵。最後是她死在槐陵。

這輩子,前年槐陵北山有神棍拋出“打娘娘廟”的引子,騙了當地人送許多小孩兒進山,不知做什麽用。

她暗中從臨川請來邱祈禎這個神兵,又派了宿子約、宿子碧配合,將那批小孩兒救出來,順道將槐陵北山的事捅上明面。

之後盛敬侑帶霍奉卿去槐陵查辦此案,田嶺卻不惜讓渡出部分權力給州牧府,並默許霍奉卿把控“旬會合議”實權,以此換取他們不再繼續深查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