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8頁)

“殿下……”齊崇有些慌張。

少年冷漠睥睨,執劍一揮,快準狠,沒有任何猶豫,沒有給齊崇任何反應的機會。

一劍下去,齊崇右臂掉落。

“啊啊啊啊——”

班哥拔出長劍,精致俊秀的五官被月光浸上一層朦朧白光,尤為聖潔。

“你竟敢抓她手腕,真是該死。”他輕聲呢喃。

天光放亮時,第一批出城的人往城門外湧。

幾十個身份迥異的人,擁著易容後的班哥。這些人,全都涉及昨晚的事。

從齊崇回長安城的那刻起,醉春樓的這場殺局已經悄悄布下。班哥人不在長安,卻有的是人為他效命。

齊崇一死,布下此局的暗樁們勢必暴露,不能再留在長安。班哥已為他們安排好後路。

“後會有期,各自珍重。”

“為殿下效命,死而後已。”

塵土飛揚,馬踏熱風,各奔東西。

醉春樓,老鴇的尖叫聲驚醒一大片人。

齊邈之從睡夢中蘇醒,對上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眼珠子的主人身體僵硬冰涼,臉上仍留著死前一刻的恐慌驚駭。

仔細一看,齊崇穿心而死,右臂碾為肉渣,胸前黑窟窿九個。

九個窟窿,齊崇在隴右,待了九天。

齊邈之垂眸一看,手中握著的,正好是捅穿齊崇的那把劍。

……

齊崇的死訊傳來時,是公主府日落黃昏用晚飯的時辰。

消息由武威郡公特意登門告知,公主死了未婚夫,不管這件事是否悲傷,都得嚴肅對待。

齊崇的死,長安那邊並未透露太多,只說是死了。

寶鸞聽完武威郡公的話,半天沒能回過神。

武威郡公不便久留,知趣告退:“打攪公主用膳,是臣的罪過,臣這就告退。”

寶鸞呆呆的,眼睛放空。侍女送郡公出去,回來的路上正好撞見石小侯爺。

石小侯爺為園子裏秋天要種的樹來問寶鸞,剛一邁進房中,迎面便是公主的質問:“他呢?他在哪!”

石小侯爺一看她那六神無主的樣,就知道她嘴裏的“他”是哪個他。除了六殿下,沒有第二個他。

“殿下在前面的大書房,公主要臣傳話讓殿下過來一趟嗎?”石小侯爺面上風輕雲淡,余光凝過去,心裏想,她這副樣子,肯定是得知了齊崇的死訊。

果然,小公主支支吾吾問:“齊崇,齊崇死了,你知道這事嗎?”

石小侯爺用盡他平生的浮誇:“誰死了!準駙馬死了?怎麽可能!準駙馬怎麽可能死,公主,您莫要拿這事開玩笑。”一拍腦袋,道:“要麽還是向殿下問問吧,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殿下也許知道。”

寶鸞皺眉睃他:“此事是武威郡公親口所述,豈會有假?”

石小侯爺:“那應該是真的。唉,齊大郎真是個沒福氣的,好好地,怎麽死了?”

寶鸞愣愣出神,是啊,好端端地,怎麽死了?

難道是被她咒死的?

一個死訊,打消用飯的胃口。滿桌子美味佳肴,沒動一口全都撤下去。

石小侯爺旁敲側擊問了幾遍,是否要請殿下過來,寶鸞默聲不語,往門口瞅了又瞅,最終還是沒有開這個口。

她不開口,不代表人不來。

班哥自長安秘密歸來後,一直待在府裏,白天不在她面前晃,晚上卻免不了見面。

他雷打不動宿在她房中的長榻,趕也趕不走。知道她不愛搭理他,也不強求什麽溝通交流,喊幾聲“小善”,說幾句親香她的話,扭頭就洗漱睡覺。

寶鸞討厭死他這樣,好似兩個人像多年夫妻,平平淡淡如水一般,卻自有一番別樣親昵。

平時討厭慣了,今晚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盼他回來。

寶鸞在被窩裏數數,等了半個時辰,總算等到班哥的腳步聲。

她好不容易盼他一次,他竟然回來晚了。

寶鸞不知不覺翹高嘴,半闔的雙眼,目光有些幽怨。等會他來問候,她定要重重哼他幾聲!

等啊等,咦,這人今晚怎麽不到她床前來?

都洗漱完了,還不過來問幾句嗎?

燈燭一盞盞熄掉,侍女們一個個退下,繡百花爭鳴的春景門簾那頭,靜悄無聲。

哦,他已經睡下了。

寶鸞縮進綾被裏,蜷縮一團,像冬眠的小動物。眼睛睜得大大的,鼻息一抽一抽的,拳頭抵在腮下,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這顆金子般的心,也是有缺陷的。人無完人,這個時候,她的人性缺陷就表現得淋漓盡致。

為何盼班哥回房?因為她害怕呀!

說白了就是自私,像小孩子一樣的自私。

不要你時,看一眼都嫌煩,需要你時,那你就得為她當牛做馬了。現在當牛做馬還不夠,你還得猜準她的心思,在她需要的時候,送上關懷,送上一兩句讓她安心的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