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7頁)

莫驚春示意墨痕繼續說。

墨痕:“第三個古怪的點便是……似乎有人在傳陛下的流言蜚語,那不像是自然傳開的。”

他說得有點慢,像是不確定如何形容。

半晌,他比劃著說道:“比如同一條街,左邊的人知道了,按理來說右邊的人也會多少聽過這消息。可事實上,只有平頭老百姓會談及這些傳聞,那些出來替大戶人家采買的奴仆反而知道得不是很多。”

他摸了摸腦袋,覺得裏面有古怪。

一直沉默聽著的莫驚春低低笑了下,自然是有古怪。

這個說法在慢慢地覆蓋底層的百姓,先是從下面傳開,再滲透到大戶人家的采買。而自上……還需要傳嗎?

如果皇帝順理成章是個瘋子,那廢帝……豈非也是理所當然?

墨痕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他猛地看向立在室內的郎君,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再無半點溫和。

“陛下,這是先前查出來的。”

柳存劍將一份奏折遞給劉昊,由著劉昊轉遞給公冶啟。

公冶啟坐在桌案後,只穿著常服,看著奏章的臉上面無表情。

“張家這些年貪墨了不少,不過大面上的沒動。”柳存劍道,“先帝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幾位國舅爺動作。至於許伯衡,他家裏倒是兩袖清風,唯獨寵愛老妻,從出事後就鬧騰得很。”

公冶啟雖說沒有連坐族人,但是許博一家倒是根除了幹凈。

而許伯衡一共就三個孩子,除去許博和麗嬪外,只剩下一個嫁出去的小女兒。

“許伯衡還有用,現在內閣除了他之外,首輔的位置旁人立不住。”公冶啟淡聲說道。

柳存劍:“內閣那幾個也查出來了,都在上頭。”

許伯衡經此大變,心灰意冷,更是愧對先帝,接連數次請辭,但都被公冶啟給壓下來。一來,許伯衡對他有師徒情分,二來,首輔除了許伯衡外,公冶啟一個都不想給。

現在的局面正合適,公冶啟不允其大動。

“還有……”

“陛下,宗正寺卿求見。”

公冶啟挑眉,今兒太陽可是打西邊出來了?他這位避之不及的夫子居然會來拜謁,實在是令人稱奇。

他自然感覺得到莫驚春的恐懼。

那不是對他本人瘋病的畏懼,反而是不喜帝王這仿佛戲弄般的趣味。可莫驚春身懷如此多的隱秘,又怎叫人不好奇?

公冶啟玩味地想,將手裏的奏章按了下去。

“宣。”

莫驚春進殿的時候,倒是沒想到柳存劍也在。

柳存劍從太子侍讀幾乎一朝登天,如今也是三品官員,兩人在朝為官,偶爾也會相見。他沖著莫驚春頷首,莫驚春也匆匆點了點頭,便要行禮。

“夫子不必多禮。”公冶啟叫住了他,“突然求見,可是有要事?”

莫驚春斂眉,將最近探知的事情和盤托出。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非常鎮定,仿佛在說的不是什麽要命的事情。柳存劍和劉昊卻是聽得心驚肉跳,只覺得是在皇帝的雷點上狂踩。

待莫驚春說完,殿內陷入死寂。

一時間無人說話。

莫驚春也揣著手,眼觀鼻口觀心,仿若自己是個木雕泥塑。

半晌,公冶啟冷漠的聲音響起,“柳存劍。”

柳存劍應了一聲,“臣失責。”

他在皇帝身邊本就是一把探知消息的利劍,如今居然會錯過這要命的消息,更是需要一個本職不是此事的莫驚春來告知,實在是極大的過錯。

“此過先記下,”公冶啟冷冷笑了聲,“寡人要在後日看到來龍去脈。”

“喏!”

柳存劍毫不猶豫地磕下去。

待柳存劍出了門去,莫驚春才遲疑地說道:“這或許非他之過,畢竟三教九流各種傳聞都有,這流言蜚語混在其中並不出奇。”

先前還曾經有過各類關於皇室千奇百怪的說法,莫驚春偶然間也曾聽過一個兩個,市面上的說法轉瞬即逝,實難捕捉。

若非莫驚春因著袁鶴鳴這家夥,也不會起了查探的心思。

莫驚春在講述的時候,自然不會掠過袁鶴鳴和墨痕這兩人的存在。

公冶啟:“若是事事體諒,豈不是事事都有失敗的由頭。”他冷漠的眉眼透著無情,提筆在奏章上畫了兩個圈,“不過袁鶴鳴,他倒是有些精於偏門。”

還有莫驚春身邊那個墨痕。

莫驚春心頭一跳,總感覺陛下盯上了袁鶴鳴。

他記得袁鶴鳴曾經說過自己胸無大志,就希望能在翰林院耗著,日日如此便是快活。莫驚春心下嘆道,若是被薅去柳存劍的手底下做事,袁鶴鳴怕是要哭爹喊娘。

該說的事說完了,莫驚春自認為自己在其中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不過是提個醒罷了,若非想起任務二那古怪的提示,他或許還得再費些功夫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