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7頁)

真是要命。

他在陛下面前時時刻刻都有腳底抹油的沖動,這任務卻偏要他主動往陛下面前送!

而這任務二就顯得有點語焉不詳,含糊不清。

什麽叫暗流湧動?

提示都不能說得明白些嗎?

精怪先是要力保公冶啟登基,而後又是這瘋病……樁樁件件都是為了陛下而來,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莫驚春長嘆一口氣,行至宗正寺前,方才收斂了心神。

宗正寺的事務初上手較為艱難雜多,但一一捋順,時日漸久,便也慢慢習慣。他在處理事務的間隙,抽空將宗正寺以往的章程都翻出來看了一遍,再有適用宗室的律例與以往的處置都一一細讀,做足功夫。

兩位少卿雖不滿莫驚春的突降,但來一個會做事的上官總好過是個草包。

莫驚春在文書裏泡了一天,才揉著眉心步出門。

今晚有客宴請,故他沒有久留。

邀請的人是張千釗。

袁鶴鳴也在。

張千釗約的地方正是京城一處繁華的坊間,來往客人多是達官貴人,甚是幽靜。因著知道莫驚春的脾氣,就連彈琴唱曲兒的都沒叫,酒也只上了兩盅。

袁鶴鳴舉著酒杯,滿懷歉意地說道:“先前我酒後無狀,得虧是您將我等送了回去。這一杯,我敬您。”

張千釗忙給攔了下來,無奈地搖頭,“先前出事便是為酒,今兒這酒可萬沒有你的份。”

袁鶴鳴委屈,最終以茶代酒,硬是敬了這一杯。

莫驚春也攔下張千釗,淡淡說道:“雖然陛下仁善,免去了這些忌諱,但酒水還是莫沾了。”

張千釗聞言,看了眼手邊的酒水當即頷首,又讓人將席面上的葷菜撤下。

整一桌都是清湯寡水,好在廚子手藝不錯,倒是不影響什麽。

張千釗:“去了宗正寺後,感覺如何?”

莫驚春苦笑:“總歸是比在翰林院忙碌許多,”他頓了頓,抿了口茶水,“自己坐上那位置,方才知道主事者的壓力。怨不得從前編纂經典時,您總是愛捏著茶缸四處亂晃,怕也是在紓解罷了。”

張千釗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在誇耀我,還是趁機埋汰我?”

徐鶴鳴在邊上偷著樂。

莫驚春:“自然是在稱贊您。”

宗正寺來來往往一應事務都壓在他身上,現下是因為先帝賓天,朝中氣氛不大對勁,一些事情才押後不做處理。若是在尋常,必定會比現在更為繁多,而接觸的又都是皇室中人,一個個鼻孔朝天,不是那麽好相處。

張千釗夾了口素菜,“上一個宗正寺卿是慶華公主的駙馬,是個老好人。慶華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姊妹,所以他做起事來還算順心。你的話,可得小心。”

莫驚春也清楚。

不過難歸難,敢故意刁難他的應當也沒幾個。

誰都不敢輕易得罪莫家。

袁鶴鳴啜了口茶水,深感還是不如酒水得勁,“子卿,你近來在陛下面前很是得寵,返青他們幾個還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緣故,可我總是有些擔憂。”一臉憨厚的他嚴肅起來,倒也顯出了幾分魄力。

張千釗踢了一腳袁鶴鳴,呵責了一句,“你這說得什麽話!”

那可是在私底下腹誹聖上!

倒也不是說不能說幾句壞話,可那也得是有理有據,這含糊不清又算什麽?

莫驚春按下張千釗的脾氣,凝眉看向袁鶴鳴,“方才那話是何意?”

袁鶴鳴看了看這包間,又將椅子往中間挪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最近坊間傳聞,說是陛下其實有宿疾在身,這才會脾氣古怪難測。”

莫驚春一頓,臉色微變,不過在夜間燭光下卻是看不清楚,他慢慢吃下一杯熱茶,方才感慨地說道:“這坊間可真是什麽流言蜚語都有,怎不說陛下膝下只有一子,是因為他……”

袁鶴鳴咳嗽了兩下,“這可是你說的。”

誰敢去非議陛下後宮的事情?

不過到底這個新生小皇子的消息讓朝臣們也安了心,最起碼在孝期內不會再有人盯著這事了。

但話又說回來,莫驚春方才的意思,便是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了。

張千釗則是睜著一雙眼睛,稍顯滄桑的聲音微微揚起,與袁鶴鳴說話,“你這坊間究竟是哪個坊間,從哪裏得來的傳聞?”

莫驚春看似沒有在聽,認認真真地撿菜吃,實則也在偷偷聽著。

袁鶴鳴苦著臉說道:“真不是我瞎說,最近京城內確實有這麽個風聲,也不知道是誰在散播。先前因為叛亂與新皇登基的事情,壓了好些天,最近好像又冒出來了。”

莫驚春知道袁鶴鳴的友人有不少是三教九流的,所以對這些傳聞也比旁人要敏感。這些流言蜚語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但是傳得有鼻子有眼,又還未被莫驚春和張千釗這等人能知道,說明有人在故意操控傳播的層次與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