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7頁)

岑櫻被安排在嬴衍的席邊,與他同案而食,幾次想主動與他說話都被他陰寒的臉色阻斷了,柳眉尖尖蹙如新月。

“有情況?”

對面的席邊,嘉王嬴徽湊到長樂公主嬴姝的桌案旁,俯下.身笑著晃晃酒杯阻斷了她一直盯著二人的視線。

長樂公主不耐煩:“有什麽話就直說。”

嘉王是崔貴妃的長子,蘇後與崔妃相爭多年,是以兄妹二人的關系也就談不上很好。嘉王笑了一下,自來熟地在她身側坐下:“小九沒聽說麽?這鄉裏來的丫頭,是和長兄從一個地方來的。”

“那又怎樣。”長樂公主漫不經心地說著,將杯中鮮紅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小九難道忘了?”嘉王唇角含著意味不明的笑,肖似其母的桃花眼裏醉意朦朧,“長兄在那村子裏,可是和人成了親的。”

成親?

長樂公主愣了一下,突然回過了味來。

怪不得故意指使人在禦前狀告薛家,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這一局,看似是嬴衍狀告薛家不成反落得自己沒面子,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是要逼得阿耶承認那村姑的身份。

他是真喜歡這女人呢!

“小九。”嘉王的話聲打斷了她的沉思,“不妨你我猜猜,以阿耶對姑母的看重,他會不會讓長兄娶了這個村女?”

畢竟,太子和薛家的那道婚約是和元懿公主之女的,阿耶既認了岑氏,婚約多半也就會落在她的頭上。

娶這個村女?

真是可笑!

長樂公主眼中帶著十足的厭惡:“長兄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好了!”

起初看上的雖是薛姮這個贗品,但好歹也是鐘鳴鼎食之家教養出的貴女,金玉其外。如今,竟看上個鄉野出身的村婦。

縱使是姑母生的又怎麽樣?也不過是個罪臣之後,又長在村野,粗鄙不堪。竟還想著要讓阿耶承認她的身份,難不成,他還真想娶這個女人,讓她叫她嫂子?

她又豈能容忍一個村婦爬到她頭上。

長樂公主忿忿的,微微一想,索性將案上一道筯頭春炙的湯汁舀了半盞,又勾兌了半盞殘酒,端著杯盞去往對面。

岑櫻還不知即將找上門來的惡作劇,正小心翼翼地覷著身側青年如覆冰霜的側臉,怯怯地拽了拽他衣角:“悶罐兒……”

“你在生我的氣麽?”

縱使先前沒回過味來,此時她也終於明白,他看也不肯看她一眼,只怕是,在為那晚她推他下車的事生氣。

可她實在很想他,自分開的這兩個多月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想念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

岑櫻微紅的眼眶泛上一層酸澀,漸漸化為了水霧。嬴衍卻淡漠地抽回了被她抓住的那半邊衣帛:“縣主這是何意。孤應當識得縣主麽?”

淡漠的語聲有如兵刃鋸於心上,岑櫻眼中已有淚水溢出:“那晚的事的確是我不好,可我……我也真的是沒有法子了,你,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一邊是多年相依為命的養父,一邊是她喜歡的男子,沒有人會比那晚的她更難抉擇。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就算是重來一回,她仍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推他,也因而更加愧疚,心中百轉千回,苦澀難言。

所以呢?她沒有法子,就能推他去死。

嬴衍臉色愈青,袍袖下手掌緊攥成拳。

連說也不和他說一聲,上一刻還害怕地抱著他,下一刻就能立刻翻臉……而他,卻像個笑話一樣,竟還天真地思考起回了洛陽後如何讓父母接納她!

他臉色冷凝,起身欲走。岑櫻久久沒有聽到他說話,還當他是原諒了她,鼓起勇氣再度拉他衣角:“悶罐兒……”

偏是此時,長樂公主卻端著酒盞娉娉裊裊地走了過來:“喲,縣主和阿兄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咦,縣主怎麽哭了?是我阿兄欺負你了嗎?”她笑吟吟地問,將那盞“酒”推至岑櫻面前,“我代兄長,給你賠個不是。”

這是個十分美貌的少女,薄妝桃臉,花容月貌。衣飾亦十分華美,玉镮墜耳黃金飾,輕衫罩體香羅碧。

岑櫻拿捏不準她是哪一位公主,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您快別這麽說……我,我怎能受您的禮呢……”

還真是個村婦,連話都不會說。

長樂在心底嫌棄,面上卻嫣然一笑:“永安姐姐不必這麽客氣,我叫姝兒,排行第九,我和阿兄是一母所出的,所有的兄弟姊妹裏就屬我和阿兄最親了,姐姐叫我姝兒或者小九就好了。”

說著,又睇了眼神色漠然的兄長,抿嘴笑了。

她態度十分和善,又把那盞酒往前推了推,岑櫻原本是不善飲酒的,但聽聞是他的胞妹,便猶豫著瞧了眼嬴衍,伸手欲接。

一直沉默的嬴衍卻突然開口:“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