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看不見的刀。(第2/7頁)

雲畔說是,“我也是這樣想頭。”復又向舒國公和明夫人納了福,“姨丈姨母,那我就先告退了。”言罷從上房退出來,帶著檎丹回了一捧雪。

姨母對她的照顧可說入微,分派女使婆子之外,還另預備了兩名小廝,作為采買跑腿之用。回到院子裏後,她就讓人往二門外傳了話,待一切都料理妥當了才回身坐下。

檎丹笑著說:“娘子和國公爺,真有幾分夫唱婦隨的意思。要是咱們夫人在天上瞧見了,心裏不知多高興呢。”

雲畔發窘,作勢打了她一下,“你又混說,看叫人聽見了笑話!”

屋子裏伺候的鳴珂和箬蘭也一味打趣,“只有咱們幾個在,誰還會笑話小娘子!認真說,小娘子能得一段好姻緣,咱們也跟著高興,早前我們倆雖不在娘子身邊伺候,沒有親身經歷過,單只是聽說,就替娘子捏了一把汗。往後苦盡甘來,小娘子順順遂遂的,也填補了往日的艱難。夫妻同心多要緊呐,不說旁人,就說咱們府裏夫人和公爺,做什麽事都有個商議,不知能省多少心力!”

那倒也是,雲畔在家那會兒,是看著阿娘如何一個人扛過來的。爹爹只知道春花秋月,家裏的用度開銷、人情往來,他是一概不問的,才苦得阿娘生了重病還要料理家務。現在想起來,阿娘這麽早過世終是傷心過甚、積勞成疾,爹爹什麽也沒做,可他就是那把看不見的刀。

母親的婚姻是前車之鑒,因此雲畔格外注重郎子的品性和手段,那個魏國公的談吐和思慮,她細細考量過,目前來說無可挑剔,只是不知道將來怎麽樣。

反正她的所求很簡單,即便不能琴瑟和鳴,至少找個不會拖累自己的,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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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家的小廝氣喘籲籲到了魏國公府門上,站在門廊前打探:“請問小哥,魏公爺可在府上?”

門房上的人走出來,不知是不是受了家主的熏陶,比起一般人家門房要客氣得多,和顏悅色道:“公爺赴監察禦史的宴去了,暫且不在家。貴府家主是哪一位?等我們公爺回來,好向我們公爺稟報。”

小廝說:“我是舒國公府上的,奉了我們雲娘子之命,來給魏公爺傳句話。我們小娘子說,一切都已經和郎主及夫人商議妥了,請公爺按著先前議定的行事。”

門房上的一聽不敢怠慢,立刻招手喚人來,急急吩咐:“趕緊的,上王察院府上跑一趟,找辟邪,一字不漏把話傳到。”

真不愧有個統管侍衛司的家主,就連底下人辦事都風風火火半點不耽擱。門房剛把話說完,台階前就跑來一騎快馬,然後聽令的躍身上馬抖韁揚鞭一氣呵成,還沒等人看明白就沒了蹤影。小廝不由目瞪口呆,就算八百裏加急也不過如此吧!

監察禦史家距離魏國公府確實有段距離,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南,避開禦街穿小巷,跑了兩盞茶才到人家府上。

彼時辟邪正在院子裏站班,那頭王察院和公爺談事,他百無聊賴地站在芭蕉樹前看螞蟻搬家,正看得出神,察院家的仆從帶著自家小子從院門上進來。簡直像傳達機密一樣,小子俯在他腦袋邊上咬耳朵:“雲娘子說了,與舒國公及夫人已經商定,請公子按照先前說好的行事。”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辟邪卻聽明白了,點頭應了打發他先回去,等魏國公議完事出來,上前叫了聲公子,把話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復又問:“今日天色不早了,公子是先行回府,還是即刻拜會江侯?”

事情總要給個說法,想必那頭也等急了。好在眼下天氣暖和,自己身子也受得住,李臣簡便下了令,說去小貨行街。

漁陽縣主在時,在臨近東華門的一個坊院裏置辦了一處小小的房產,供江珩上朝的日子作休憩之用。後來漁陽縣主過世,這片小宅子也不得翻建,年末開國侯府就要舉家搬到上京來了,重新置業,公賬上吃緊,要是帶著煙橋和三個孩子住進這裏,小小的門頭又不足矣支撐起開國侯府的牌匾……

江珩背靠著夕陽,正在院裏踱步發愁,忽然聽見門上小廝回稟,說魏國公到了,精神頓時一震,忙迎了出去。

趕到門上,彼此客套一番把人引進涼亭裏來,江珩有些局促地說:“小宅子簡陋得很,讓公爺見笑了。”

李臣簡並不是個能伸不能屈的人,看看這宅院,小雖小了點,但絕不寒酸,便笑道:“這是江侯一人居住的別業,我看雅致得很,何來簡陋一說。江侯也別再拿官稱稱呼我了,就叫我忌浮吧,彼此隨意些才好說話。”

江珩連連道好,總算品咂出了一點身為嶽丈的快樂。兩下裏坐定了,仆從也奉上了茶,他開始追問巳巳的近況和想法,末了難堪地笑了笑,“這爹爹讓我當的……實在沒滋味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