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暗殺(第2/5頁)

“線索?就憑我這個孤零零躺在床上、沒人管的癱子?”她眼中頓時閃現出一股郁積已久的憤恨,“哼,這倒提醒了我——向‘我’提供線索的人,難道不該是‘你’嗎?”

盡管她的話非常尖刻,但馬克漢根本沒當回事。

“我從您的護士那兒得知,今天一早上,您房間的門都是開著的……”

“難道不該開著嗎?難道活該我老婆子一個人悶在這兒,不該知道外面的事?”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您可能聽到或看到了什麽。因為從您房間的位置來看,應該能夠聽到大廳裏的動靜。”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實話告訴你們——我什麽也沒聽到。”

“您的意思是說,您沒聽到走過艾達小姐房間的腳步聲,或者是打開艾達小姐房門的聲音?”

馬克漢的耐性實在是令人感到欽佩。

“我想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我什麽也沒聽到。”格林夫人十分不耐煩地重復著剛才的話。

“當時也沒有人來過二樓的大廳,或者是走到樓下去嗎?”

“除了那名不負責任的醫生,還有令人討厭的史普特之外,我可沒聽到過別人的聲音。難道今天早上會有訪客來嗎?”

“夫人,我想您該知道,今天早上您的兒子被人槍殺了。”馬克漢提醒道,口氣非常生硬。

“那說不定是他自己造成的。”她無情地說道,很快她的情緒開始低落下來,“但雷克斯並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樣讓人傷心,有時也會比較願意替別人著想。但遺憾的是,他也和別人一樣對我不聞不問。”她停頓了一會兒,好像還不能十分肯定,但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沒錯,以他平日對待我的態度來看,他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看得出,馬克漢正竭力克制著自己憤怒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表面上的鎮靜,繼續提問。

“那麽,您是否聽到了懲罰您兒子的那聲槍響呢?”

“很遺憾,沒有!”又是針鋒相對的口氣,“要不是醫生決定告訴我,對這場騷亂我還什麽也不知道呢。”

“然而,當時您和雷克斯先生的房門都是開著的,”馬克漢說,“如果說您沒聽到槍聲,這實在很難令人信服。”

格林夫人向他投去諷刺的目光。

“我是否應該對你那缺乏理解力的腦子表示同情呢?”

“為了打消您這樣的念頭,夫人,我現在就告退。”馬克漢勉強欠了欠身,轉身離開了房間。

當我們回到樓下大廳的時候,看到德瑞摩斯醫生也正好進來。

“警官,我聽說你們還沒忙完手頭上的事,”他輕松地和希茲打完招呼,將大衣和帽子遞給了管家後,熱情地和我們逐一握手,“你們這些煩人的家夥,早餐不吃也就算了,竟然連午飯也不讓我好好享受一下。”發了兩句牢騷後,他關切地問,“那麽,屍體在哪兒?”

希茲警官帶他到樓上去,幾分鐘之後,兩人回到了大廳裏。希茲又拈起一根雪茄,狠狠地咬去雪茄屁股,“長官,我想我們該去見見希蓓拉小姐,你覺得怎麽樣?”

“好吧,”馬克漢嘆了口氣,說道,“等我傳訊完仆人,剩下的事就交由你安排。那些記者馬上就要蜂擁而至了。”

“那些人我還不清楚嗎?對於這件事,他們肯定會在報紙上大書特書的!”

“而且你也知道,甚至連‘我們有信心逮到罪犯’這樣的話也不能說,”萬斯苦笑道,“這才是讓人感到最可氣的。”

希茲咕噥著說了幾句氣話,然後大聲叫來史普特,要他把希蓓拉叫過來。

很快,我們就看到希蓓拉輕盈地走進來,胸前還摟著一只小巧的波美拉尼亞狗。和上一次見面時相比,她明顯蒼白了許多,臉上時時浮現出驚恐的神色。在和我們打招呼的時候,也少了往日的活潑勁。

“事情變得越來越恐怖了,是不是?”她開口說道。

“的確讓人感到震驚,”馬克漢正色道,“對此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慰問……”

“非常感謝你。”她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萬斯遞過來的煙,“不過我還是要說,像這樣的吊唁,恐怕連我自己也沒多少次機會接受了。”希蓓拉還能勉強說出幾句俏皮話,但是很顯然,這是在幾經壓抑自己的情緒之後說出的話。

馬克漢溫和地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體諒。

“如果你願意離開這兒一陣子,到朋友家去——當然最好是在外地——或許會感到好受些。”

“不!”她固執地把頭甩過一邊,“我不會逃走的。如果真的有人決心殺死我,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決不會放過我的。況且我總不能瞞著朋友,一直住在別人家裏——這也不太可能吧?無論如何,我終究會回到這裏。”她嚴肅地看著馬克漢,因憂慮而導致的絕望清晰地寫在臉上,“這麽說來,你還不知道是誰要滅絕我們格林家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