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個新娘候選人(第4/7頁)

就在這時,從裏間傳出了竹子怒喝似的聲音:“竟然要我換上這樣的衣服?”

“哎?簡直像囚衣一樣。真土!”然後是毬子,語聲中透著樂。

“如果穿上漂亮和服去媛神堂參拜,淡首大人立刻就會降災。”

“啊啊,原來如此。這是在說淡媛和阿淡的作祟故事吧。”又是毬子興致勃勃地回應甲子婆的解說。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穿這種……”竹子似乎還是不能接受遞到眼前的衣服。

“今天請忍耐一下。誰要是被長壽郎少爺看中,就能穿上華麗的新娘禮服……對吧。”

甲子婆勸解的措辭裏似乎含著某種挑釁的意味,就像在說“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資格”。

“我說……顏色只有這些了嗎?”

然而有人輕松躲過了甲子婆的譏諷。令人意外的是,問話的人好像是華子。

“啊……?噢,沒錯。灰色、藏青色、黑色、茶色、紫色……就是這些。”

短暫的猶疑後甲子婆如實做了回答。緊接著,怒氣依然沖天的竹子,拿華子開起刀來:

“我說,這不是顏色的問題吧。確實盡是些老土的顏色,但……”

“我覺得要看顏色怎麽搭配了,搭配得好還是可以上身的。”

“什麽叫可以上身?你——”

“因為我們終究要穿這身衣服和長壽郎少爺見面啊。”

“……”

華子的回答讓竹子啞口無言。淡然接受囚衣似的服裝已經讓她夠吃驚了,但更讓她吃驚的是,她發現華子竟還在思考如何妥善著裝,以便給長壽郎留下好印象。

(果然,華子小姐不像是單純的溫順。)

隔著拉門聽到兩人對話的斧高,心中一動。

“真是的,這種衣服,我究竟怎麽穿才會好看嘛!”

沒多久就傳來了竹子發火的聲音,但很快又聽到甲子婆一邊勸慰一邊幫她穿上衣服的動靜。必須要同時照看三個人,所以甲子婆似乎也很辛苦。

然而,就在八帖間也總算安靜下來,一時之間只有衣物摩擦的響聲微微透出時——

“什、什、什麽啊,這是?”

竹子又叫了起來。這一回,與其說她是在發怒,還不如說是驚呆了。

“哎呀呀,這樣一來更像囚犯啦。”

“那個,在長壽郎少爺面前也要一直……”

毬子和華子陸續作出反應之後,甲子婆終於高聲喝道:

“不戴的人,決不允許踏入媛首山一步!”

裏間頓時鴉雀無聲。

“好了,希望你們快一點。”

甲子婆繼續以不悅的語氣催促。

“聽好了小斧,現在打開拉門。”

緊接著甲子婆的指令又傳了出來。斧高慌忙拿右手扳住把手,將拉門橫向一開——

“啊……”

看到了從裏間出來的三個人的模樣,斧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第一位全身藏青,第二位灰色,最後一位則是茶色。雖然顏色不同,但每個人都穿著土得掉渣的和服。正如毬子所言,她們簡直就像即將被帶走的囚犯。而且,由於各自披著只能窺到雙眼的奇怪頭巾,所以一瞬間判斷不出哪個顏色是哪個人。從現身的順序看,恐怕藏青色的是竹子、灰色是華子、茶色是毬子吧。想是這麽想,但究竟如何其實並不清楚。

“現在就請各位按照藏青、灰色和茶色的順序,一個一個走向媛神堂。”

十帖間裏側的拉門到玄關,擱著一列座墊,三個姑娘坐在上面。甲子婆則在長壽郎的反側坐了下來,面向她們發出了指示,

“期間,一句話也不能說。當然也不能把頭巾取下來。到了井邊,請洗手然後參拜祓戶神。接著進禦堂,禮拜祭壇,用你們各自的方式就可以。不過別忘了,要抱有謙虛心態,決不能對淡首大人做出失禮之舉。只有這一點必須格外小心。如果輕視這個儀式就會遭到意想不到的報應。從前就有那樣的說法喲,淡首大人最討厭一守家繼承人的新娘。”

也許是甲子婆有點激動吧,話至中途她竟用起了關西方言。

“呵……”大概她自己也注意到了,呼出一口長氣,又續道,“參拜完媛神堂,請你們上榮螺塔再下去,進入婚舍。那時請摘下頭巾,懸掛在自己即將進入的婚舍門前。各位出發後長壽郎少爺也會動身,所以進入婚舍後請靜靜等候。”

甲子婆逐漸回復了標準日本語,持續向三人做著說明,最後語氣沉穩地結束了發言。

祭祀堂的掛鐘指向三點十五分時,第一個人率先動身前往媛神堂,五分鐘後第二個,又過了五分鐘第三個人也出發了。從這裏到禦堂大約需要十五分鐘路程。到了最後一位姑娘按理會抵達媛神堂的三點四十分左右,長壽郎終於從屏風後現了身。

盛裝的長壽郎穿著外褂和裙褲,威風凜凜,斧高發現自己心跳如鼓。長壽郎手裏捧著一個淡紫色包袱,看起來就像一個拿著艱深的學術書籍出席開學典禮的學生。這樣的形象非常適合他,斧高甚至感到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