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個新娘候選人(第5/7頁)

但這種激昂情緒沒能長久持續下去。因為他馬上想到長壽郎和三位姑娘在裝束上的差異如此懸殊,心中隱隱生起了莫名的寒意。也許直到此刻,這扭曲得匪夷所思的相親景象才讓斧高感到害怕了吧。

長壽郎默默向甲子婆施了一禮、對斧高也輕輕點了點頭,離開了祭祀堂。斧高和甲子婆一起在正門口目送他穿過北鳥居登上石階,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參道盡頭。

“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看著長壽郎的背影,甲子婆深有感慨地低語道。從昔日當產婆接生長壽郎直到今天,發生過的種種事情此刻正在她的腦海中回旋吧。

不久長壽郎的身影就消失了,或許是完成使命後的安心感催生了倦意,甲子婆在十帖間排好座墊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就揚起了輕輕的鼻鼾。

(該不該跟在後面呢?)

十年前十三夜參禮之夜發生的事,突然在斧高腦海中浮現。順帶說一句,長壽郎吩咐過不必擔心二十三夜參禮,所以他也就留在了祭祀堂。況且當時還有富堂翁、兵堂和甲子婆等人的睽睽眾目,根本不可能跟過去。

但現在要去也不會有任何障礙。問題在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目送長壽郎到媛神堂為止好呢,還是也去婚舍看一眼內部比較好?

(既然十三夜參禮時有過危險,那麽婚舍集會也……)

最終,基本上就成了以保護長壽郎為名尾隨其後。雖然感到這是自欺欺人,但斧高別無選擇。

(好啦,如果情況有變,禦堂裏面——)

也想潛進去看看——斧高這樣想。他留心著不吵醒甲子婆,躡手躡腳走出了祭祀堂。

然而在鳥居前行過一禮、登上石階,步入參道……斧高來到境內時,突然止步不前了。他的視線從眼前的媛神堂移到榮螺塔,再遊移到婚舍,腳卻一步也向前不得。

(婚舍集會……)

正因為知道這儀式對一守家對長壽郎來說有多重要,不知不覺中,不可妨礙儀式的想法壓過了守護長壽郎的念頭。而且他剛才徹底忘了,面前的境內鋪著玉砂利。和夜晚比起來,白晝的森林很吵鬧,就算發出輕微的腳步聲多半也不要緊。當然話雖如此,誰都不能保證絕對不會暴露行藏。

斧高無可奈何地轉身,開始在參道上往回走。但他走到石階頂端重見鳥居的時候,又向境內奔去。不過他決不嘗試踏上玉砂利。於是之後,他一次又一次地做著同樣的事。如此往復多次,就在他又一次回到石階時……

“喂,斧高!”

突然被人喊了一聲名字,他吃了一驚。聲音從下方傳來,所以他低頭看去。

“巡、巡警先生……”從石碑後現出了高屋敷的身影。巧的是,那裏正是十年前斧高藏身的地方,“您是在巡視嗎?”

“是啊,和二十三夜參禮的時候一樣,入間巡警正在東鳥居口、佐伯巡警正在南鳥居口巡邏。”

入間是今年春天二見巡查長的繼任調離後,新來東守派出所任職的巡警。佐伯和高屋敷一樣,戰後也在南守派出所工作。當警察調職是難免的事,但斧高好幾次聽妙子說,他倆每次照面都會嘆息一句“看來我們是要長眠於此了”。

“那麽,你是不是又在守護長壽郎君?”

“不、不是,唔……”

從石階上來的高屋敷這麽一問,斧高就支吾著低下了頭,盡管對方口吻中絕對沒有咄咄逼人的質問之意。

“你擔心我能理解,但我們正在三個鳥居口巡視,所以不用擔心哪個冒失鬼會偷偷潛入這裏。不會有問題。再說婚舍集會畢竟是相親所以……嗯,也就是說,你可不能去妨礙人家哦。”

雖然斧高認為高屋敷的話裏沒有那種意思,但還是覺得自己想要窺探婚舍的念頭已被看穿,不禁漲紅了臉。還好他是臉朝下,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不過嘛,在參道上來回巡邏之類的,沒問題。”

“啊……”

斧高剛吃驚地擡起頭,高屋敷就笑著催促起他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與警察同行,斧高多少還是有點遲疑。

然而高屋敷說著“來吧,我們走”,就以極為舒緩的步伐率先走上了參道,因此局面也就自然而然演變成了斧高跟在他後面。

“怎麽樣,在斧高看來誰會奪魁?三個人裏,哪個看起來適合做新娘?”

“不、不知道。”

他已經能和妙子無拘無束地交談,但要是對象換成了高屋敷,不管怎麽說都會變得拘謹起來。恐怕是因為警察這一職業讓他有所顧忌吧。

“村裏好像分成了竹子派和華子派。東守村民當然是竹子派,南守是華子派。”

“北守好像是華子小姐一派的。”

“是啊。如果竹子進了一守家,今後遇到什麽事,二守婆婆肯定會橫插一杠進來。不留神的話,一守家很可能會被二守家鳩占鵲巢。同時這也會成為北守和東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