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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維克婁問道,一向是那麽的實際。

“我想,他說的是四點鐘。挑這個時間來喝酒,似乎是怪了些。對的,我想他是說四點鐘。”

說完之後,他就和他們道了晚安,然後乘著玻璃電梯上“天堂”去了。

午餐時間到了。經過一整夜和一個早晨未眠的我們,在午餐時分突然有了一個不祥的預感。但是不祥歸不祥,它終究只是一個感覺而已,一個經由別人傳遞過來的感覺,一個鎖在鋼制公文箱裏的黃色信封中的感覺。莊尼從倫敦情報站把這個皮箱一路馬不停蹄地帶到了狀況室裏。黃色信封是在警戒下由廣場那頭的大使館帶來的。

他一進來,就直奔指揮中心。到了指揮中心,才知道我們都已經移師到薛裏頓的紅木會客室裏吃三明治,喝咖啡。

他把它交給了薛裏頓,並站在他身後看著他讀那封附信。薛裏頓讀完那封附信,之後,就把它塞到口袋裏,再讀主信。

讀完之後,薛裏頓站起來,把信交給了奈德,而莊尼也跟著移步,站在奈德的背後,看著他讀。一直到奈德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中,莊尼才停止跟過來再看一遍。這封信是一段由在列寧格勒外駐紮的蘇聯軍方所拍發,卻被美國人在芬蘭截獲,然後送到弗吉尼亞,由一群功率大到足夠可以照亮倫敦一年的計算機分析出來的訊息。

列寧格勒致莫斯科,副本送薩拉托夫。

葉可夫·沙維列夫教授於本星期五赴薩拉托夫軍事學校演講後,獲準赴莫斯科度假。請安排交通工具及設備。

“哦,謝謝你,列寧格勒的行政官。”薛裏頓喃喃說道。

奈德從我手中拿回那封信,又把它讀了一遍。我們這些人當中,他似乎是惟一不為所動的一位。

“這就是他們破解的全部內容嗎?”他問道。

“我不知道,奈德。”莊尼說道,語氣中毫不隱藏對奈德的敵意。

“這邊提到‘一個交給一個’,這是什麽意思?請你查一查他們截獲的電報中,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如果還有的話,麻煩你查一查在同一網絡中,還有沒有什麽東西好推敲的。”他等到莊尼離開了房間之後,才帶著酸酸的語氣說道:“太好了,又是一堆陳腔濫調。我的天!你一定在想我們是在對付德國人了。”

我們站著,心不在焉地嚼著口中的東西。薛裏頓把手插在口袋裏,轉過身去,凝視著窗外馬路上無聲行走的車輛。他穿著一件長毛的黑色羊毛背心。透過室內的隔離玻璃窗,我們可以看到莊尼正拿起一只應該安全的話筒打電話。過了一會兒,我們看見他把電話筒掛上,穿過房間,回到我們這兒來。

“沒有。”他說。

“什麽沒有?”奈德問道。

“‘一個交給一個’就是一個交給一個,意思是說它就是這麽一封。沒有別的意思。”

“這麽說來,這封電報是僥幸收到的了?”奈德暗示說。

“就這麽一封。”莊尼重復說。

奈德轉頭對著薛裏頓。他仍然背對著我們,“羅素,你讀一讀那些記號。”

現在輪到薛裏頓把那張紙重新讀上一遍。讀完了,他裝出無奈的表情。大家都非常明白,他的耐心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奈德,那些密碼專家對我保證,截獲的情報得自一個低階軍人亂七八糟的行囊裏。沒有人會再用這種方式來設圈套騙人的。沒有人會再做這種事情。走偏的不是藍鳥,是你。”

“也許這就是他們會拿它來設圈套的原因!你我不也有可能會這麽做嗎?故弄玄虛?”

“好,也許我們也有可能這麽做,”薛裏頓讓了一步說道,好像這種事情他絕少做過,“只是,如果你一旦這麽想,就很難再往別處想。”

克萊福在最不利的情況下說話了:“在這種凡事順利的情況下,你很難叫薛裏頓把已經上了弦的箭撤回的,奈德。”他討好地說道。

“只有白癡才會這麽做,”薛裏頓糾正他說,喜怒無常的個性又顯現出來,“若是凡事真都遂了我們的心意,那就是克裏姆林宮的計謀,而一有什麽事故,那一定都是我們自己的錯了。奈德,我的單位差點沒有死在這種觀念上。你的人也是一樣。我們今天就打定主意不再重蹈這種覆轍。這是我的行動。要有什麽閃失,就全怪到我的頭上好了。”

“可是去幹的卻是我的人,”奈德說,“我們已經把他給毀了。我們也已經把藍鳥給毀了。”

“當然,當然。”薛裏頓帶著冰冷的語氣和緩地說,“毫無疑問。”

他不悅地看著克萊福,說:“怎麽樣,副局長先生?”

克萊福有他自己的騎墻方法,並且這套方法百試不爽。“羅素,奈德。我想兩位都有點太以自我為中心了。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們過的是整體生活,讓藍鳥得遂其志的是我們的主人,不是我們。因此,在這次行動中,那個共同的意志應該是大於我們每一個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