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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件非常瘋狂的事,提格。”在他決定了要與人同享所獲的時候,終於在星期二將此事告知了在研究部門裏一位相當高級的同僚。“你真的應該好好研究一下他這個人。”

“但我們又怎麽知道這個人是個他,帕莫爾?”

而帕莫爾就是有這種感覺,像是一種震動。

帕莫爾這位資深同事瞄了那筆記本一下,又看了看第二本,然後坐了下來上下打量著看第三本,之後又看著第二本筆記中的圖形。最後,他以專業的本能,接管起這件緊急事件了。

“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很機靈地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的。”他說。但再稍加思索之後,還是決定親自把這些東西送過去,因為實在是十萬火急。他先以綠線電話通知了奈德,叫他等著。

雖然晚了兩天,地獄之門還是打了開來。星期三淩晨四點鐘,在維多利亞街奈德所屬的粗矮磚造分部,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蘇俄司”,還是燈火通明,日後成為藍鳥小組成員的一些人正在房子裏像無頭蒼蠅似的開著會,而這個會議到此也接近了尾聲。五個小時後,奈德在一處河堤邊高局聳立的新大樓情報總部裏主持完了另兩次會議,又回到了他的辦公室。眼前零亂的档案,就好像那些臨時招來的女工們在路上設置的重重路障一樣。

“上帝可能會用神秘的方式進行。”有人聽奈德在轉接任務空當時對他那紅發助手布拉克這麽說,“以他挑選那些家夥所用的方式來說,簡直是太差了。”“家夥”在俗語中,是指活的消息來源,而活的消息來源用正統的語言說來,也就是間諜的意思。奈德說“家夥”的時候,指的是尼基?是卡佳?抑或是那幾本筆記的無名作者?還是他心裏早已有了底的那一位英國紳士、大間諜巴托洛梅·斯科特·布萊爾?布拉克不知道,也不在乎。他雖來自格拉斯哥,但父母都是立陶宛人。抽象的觀念,會讓他火大。

至於我呢?我必須再等一個星期才會出面,等著奈德心不甘情不願地決定,是拖出他的老馬行動的時候了!我自知一向是匹老馬。一直到今天,我都還不知道自己的教名怎麽回事。“老帕爾弗萊在哪裏?”他們說,“我們那個乖乖的法律雄獅呢?叫那個玩法律的進來,最好停一下,問問老帕爾弗萊。”

我是個很快就可以解決的人,你用不著在我身上花很長的時間來研究。霍拉帝歐·本尼迪克特·德帕爾弗萊是我的全名,但你聽了之後可能馬上就把前面的都給忘了,甚至可能對“德”這個字根本沒有任何印象,而只記得後面的帕爾弗萊。在情報局裏大家常叫我哈瑞,我自己也常如此叫自己。當我獨個兒回到那毫無生氣的單身宿舍弄飯給自己吃時,我更是這麽喚著自己。我是個罪犯的法律顧問,以前曾與麥基合夥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是個情報單位的小職員,隨時準備在正義女神的天平上偷斤減兩、耍弄招數,而正義女神卻是我一向景仰的。

有人曾告訴我,說帕爾弗萊的原意是一種馬,但既非戰馬,亦非獵人騎的馬,而是一種披了馬鞍,專供婦女騎用的馬。如果此言不虛,那麽也只有一位女人才能駕馭得了我,但也差點使我踏進墳墓;她的名字叫漢娜。也就是因為漢娜,我才急急地找了這個秘密據點來做我的避風港。激情在這兒無容身之地,墻壁亦厚如堡壘,使我能夠聽不到她哭喊著撞打墻壁、苦苦哀求讓她進來的聲音,而無視於那件丟臉的事。此事曾經讓我在初入律師這體面行業之時,頗受驚恐。

漢娜曾說我“表面樂觀,內心實無希望”。我一向覺得,若換成一個聰明的女人,就不會把這種評語說出來。有時候,真理是以放縱為名。“那麽,你明知道這個案子不可能打贏,為什麽你還要接?”我會反駁她一句,“明知一個病人已回天乏術了,又為何一定要煞費氣力想救活他?”

她是個女人,似乎就是答案。只因她相信男人的靈魂是可以拯救的;又因為當時我還沒成熟得足以付出代價。

但是現在我已經付出代價了,相信我。

就是因為漢娜,我才步上情報這行,負起我那卑微的職責,聊盡綿薄之力。也就是因為漢娜,我才會這麽晚了還坐在這兒!——一個門上掛有“法務室”字樣的辦公室中灰色的隔間裏。档案、錄音帶和影片散置在四周,就好像強戴斯控告強戴斯6的案子一樣,只差沒有粉紅色的細帶。這就是我在擬訂官方的彌補行動!——“藍鳥”計劃時的情形,主角就是巴托洛梅,亦即巴雷·斯科特·布萊爾是也。也就是因為漢娜,我這匹老馬即使在寫答辯狀時,也不時地放下筆來,擡起頭做著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