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珍妮·帕吉特(第3/5頁)

“結果是這樣嗎?”

“我們以這種方式互動了大約兩星期。我開始覺得神經緊張。不管我參加任何派對或邀約,都總會看到他在場或在附近。他甚至沒有再跟我說話了。他只是看著我。不管我走到哪裏,他的眼神都會尾隨……那是一雙非常陰沉的眼睛,我會形容它是的。深褐色,會讓人感受到一種深深的依賴感……到最後,我甚至害怕外出了。我甚至有一個要不得的想法。我懷疑他是不是偷看過別人寄給我的信。”

“你現在知道答案了嗎?”

“我們在档案庫都各有專屬的郵件格,供收電報和收信用。档案庫每個人員都會幫忙整理寄入的東西,看是給誰的就放入誰的郵件格裏。當然,這裏就像英國,邀請函都是不封口的。因此,他要看一看內容再容易不過。”

“為什麽你認為這個想法要不得?”

“因為那不是事實,”她回答說,“我質問過他,而他保證絕無此事。”

“我明白了。”

“他說他絕不會幹這種事。那不是他的個性,從不會有這一類的念頭。他指天誓日向我保證沒有……跟監我。這是我質問他時的用語,但一出口就後悔了。我搞不懂我怎麽會用這麽荒謬的字眼。他說他的舉止只是出於他一貫的社交禮儀,而如果我覺得受困擾,他會改變舉止,或者是婉拒所有邀約。沒有什麽比對我構成負擔是他更不樂見的了。”

“所以自此你們又重新是朋友了,對嗎?”

“自從1月23日,他又再次不跟我說話了。”哪怕是在黯淡的燈光中,特納仍然看得見眼淚沿著她粗糙的臉頰流下;她一只手迅速舉起,掩蓋它們。“我受不了。我無時不想著他。”

特納站起來,打開酒櫃的門,在一個大玻璃杯裏斟上半杯威士忌。

“來吧,”特納輕聲說,“這是你需要的:把它喝掉,不要再裝了。”

“我是過勞的關系才會這樣,”她接過杯子,“布拉德菲爾德從不讓人閑著。他不喜歡女人。他恨女人,巴不得把她們都趕到一樓去工作。”

“現在告訴我1月23號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她身體側向藤椅一邊,背對著他,聲音高得有些失控。

“他不理我。他假裝埋頭工作。即使我到档案庫拿文件,他也不會擡起頭。即使擡起頭也不是看我。他從沒有這樣專心工作——你只要看看他在參贊處會議的樣子就會知道這一點。他骨子裏是懶洋洋的。但聽到我的腳步聲時,他卻會裝得無比專心。即使我向他打招呼,他還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即使我在走廊裏徑直向他走去,他也是一樣的反應。他不注意我,就像我是不存在的。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快要瘋掉。我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那樣。他畢竟只是個臨時雇員,只算根蔥。他一點分量都沒有,這個你只要聽聽別人怎麽說他就會知道。……廉價貨,他們都這樣說他。腦筋轉得快,但卻不怎麽靈光。……我寫信給他。我打電話到他家。”

“大家全知道了,對不對?你表現出來了,對不對?”

“是他先追求我的……用他的愛的宣言來圍困我……像個舞男一樣百般恭維我。當然,一部分我看得清清楚楚,並不擔心。可是他對我忽冷忽熱。他以為自己是誰?”

她伏在椅背上,頭埋在臂彎裏,肩膀隨著啜泣抖動。

“你必須告訴我。”特納說。他站在她前面,一只手抓住她手臂。“聽著,你必須告訴我一月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不對?他要求你為他做了什麽事。跟政治有關的。他設計好圈套,讓你往裏面跳。他給你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然後就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一樣他無法靠自己拿到的東西。而到手之後,他就不再要你了。”

啜泣開始了。

“你告訴了他一件他想知道的事。你幫了他一個忙——他需要的一連串幫忙中的一個。算了,別放在心上,你不是惟一的。好幾個其他人都以某種方式這樣做過。所以到底是什麽事?”他跪在她旁邊。“所以你有過什麽不明智的判斷?告訴我!是一件讓你嚇破膽的事,對不對?告訴我究竟是什麽事!”

“我把鑰匙串借給了他。我把鑰匙借給了他。”她說。

“快點。”

“是我值夜班那天晚上。他來求我……不是求。不是。”

她坐直身體,臉色煞白。特納把她的酒杯斟滿,放回她的手中。

“我當天值班。當值夜官。1月23日,星期三。利奧沒有當值夜官的資格,有些東西是臨時雇員不能看的,比方說特殊指示……應變計劃等等。當時一定是七點半,或者八點。我離開密碼室……要前往档案庫,而我看見利奧就站在走廊裏,就像是等著我似的。‘珍妮,’他微笑著說,‘好巧。’我高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