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5頁)

她又走進了廚房。

頓時一愣。眼前的地板上躺著一對年輕夫婦的屍體。他們都穿著職業裝,襯衫都被血浸得發黑了。兩人都是頭部中彈,妻子的脖子上還中了一槍——那些血都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丈夫在慌亂中想跑,結果滑倒了,一條紅色的滑痕從他的鞋子一直延伸到浸滿血的地毯。妻子翻了個身就死去了。她俯臥著,右臂在身後扭曲著,扭出了一種很絕望的角度,仿佛是想伸手去撓自己的尾椎。

他們的朋友呢?布琳在想。她跑掉了嗎?還是殺手把她殺死在了樓上?她想起來了,二樓有燈光。

那個非法闖入者離開了嗎?

這個問題馬上就有了答案。

外面傳來了一陣低語,“哈特?鑰匙不在車內。她拿走了。”

聲音是從屋前傳來的,但她並不能確定具體的位置。

布琳靠墻站立,把右手在左肩上擦了擦,然後緊緊握住槍。

片刻之後,又響起另一個聲音——這就是那個哈特,布琳心想。那聲音很有力,但不是對他同夥說的,而是對她:“你,女士。屋裏的。把你的鑰匙扔到這裏來。我們只想要你的車。你不會有事的。”

她舉起槍,擡起槍口。布琳在做警察的十五年裏,只朝別人開過四次槍。雖然不多,但已經比大多數警官一輩子都打得多了。像給司機做酒精測試,安慰被丈夫毆打的妻子,這都是她工作的一部分。緊張、恐懼和滿足感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糾結在她的心中。

“真的,”哈特喊道,“別擔心。喂,我告訴你,把鑰匙扔到前面來就行了。你不相信我們。要不然,我們可就沖進來拿了啊。相信我,我們只想走。只想離開這裏。”

布琳啪的一聲,關掉廚房的燈。現在唯一的亮光就是壁爐裏的熊熊火苗和臥室的燈光。臥室她剛才已經看過了。

又是一陣低語,聽不出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這說明,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但具體位置在哪兒?

他們只有兩個人嗎?還有別人嗎?她發現自己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對夫妻的屍體。

他們的朋友呢?

又是哈特,說話的聲音很鎮定:“你已經看見屋子裏的人了。你不想那事也發生在你身上吧。把鑰匙扔出來。我告訴你,別做傻事。拜托了。”

毫無疑問,她只要一露頭,就必死無疑。

她應該說她是個警官嗎?還有,別的警察正在往這兒趕?

不,先別暴露自己。

布琳身體緊貼著食品儲藏室的門,眼睛迅速地掃了一眼後窗。通過後窗上面的反光,可以看到客廳,只見一個男人出現在前門,一閃身進了屋,她不禁輕輕地倒吸了一日涼氣。小心。此人身材高大魁梧,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長發,長靴。一把手槍提在他的——反光裏的人影竟一時讓她犯了糊塗——在他的右手。另外一只手臂吊在身體的一側。給她的感覺好像是受了傷。他不見了。應該是溜進了客廳的什麽地方。

布琳緊張起來,握緊槍,做好射擊的準備。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窗玻璃上的反光,注意著屋子的前端。

沖出去給他一槍,她對自己說。你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可以出其不意。此時不用更待何時。他在客廳。距離只有二十英尺。進入門道。打一個三發連射,然後撤回來隱蔽。你可以幹掉他的。

上。

沖。

布琳咽了一下口水,閃身離開墻邊,朝客廳靠過去。這時,她的身後,就在飯廳裏,突然傳來說話聲,她大吃一驚。那身影叫道,“聽著,女士,按我們說的做!”一個瘦子身穿作戰服,淺色短發,脖子上有個刺青,目露兇光,他是從玻璃門那兒進來的,肩上扛著把霰彈槍。

布琳一轉身正好跟他打了個照面。

兩人同時開槍。她射出的子彈比他發出的大號霰彈【注】更有準頭——他做了避讓的動作,而她卻沒有——她的子彈擊穿了離他幾英寸遠的一把沙發餐椅,霰彈槍中射出的霰彈卻打到她頭頂的天花板上去了。燈具被打了下來。

【注】:是霰彈槍專門用來獵殺大型動物的一種子彈。

那人連滾帶爬地從玻璃門竄了出去。“哈特!槍!她有槍。”

布琳也不能肯定這是不是他的原話。槍聲有如霹靂般響,她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

她瞥了一眼客廳,見沒有哈特的身影,便朝廚房的後門退去,接著她又停下了。她不能就這麽走了,還不知道菲爾德曼夫婦的朋友是不是在這兒。

“我是警察,”她大聲叫道,“喂!屋裏還有人嗎?你在樓上嗎?”

寂靜。

布琳絕望地掃了一眼窗戶,身體在顫抖,現在肯定有人在瞄準著她,即便她俯身蹲在陰影裏。“喂?”

什麽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