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4頁)

她們從不吵架。安娜不是那種喜怒無常或情緒多變的人。她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媽媽,這讓布琳從中獲益良多。但作為母親和女兒,她們的關系卻從來不很親密。在布琳的第一次婚姻中,安娜基本上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只是在約伊出世後,她才重新出現。

現在離婚了,又再嫁了,嫁了一個布琳認為安娜滿意的男人,她們這才又重新生活在了一起。有段時間,還是一年前了,布琳總在想,母親和女兒總歸會越走越近。但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她們畢竟還是二十年前的她們。與她的哥哥、妹妹不同,布琳和母親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麽共同之處。布琳成天要麽就是騎馬,要麽就是努力工作,總想著找尋奧克萊爾【注】以外的東西。而安娜則安於一些沒有挑戰性的工作,多數時間是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辦公室經理,一天工作四小時,撫養著三個孩子。晚上的時間就是打打毛衣、聊聊天、看看電視。

【注】:美國威斯康辛州中西部一城市,位於奧克萊爾河河口。此處系布琳的老家。

就母女關系而言,分開住是再好不過的。但安娜做了手術之後就搬來一起住了,從此,布琳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哦,是的,她一直希望晚上有幾個小時能屬於自己。

還有就是要去班尼根吃一次免費的晚餐。見鬼,她還應該要杯葡萄酒才是。

布琳打開車燈,倒車,準備掉頭。這時,她又停下了。最近的加油站還遠在克勞森,至少要開二十分鐘。

菲爾德曼家就在這片雜樹叢的後面。他們至少會讓她用一下洗手間吧。於是,布琳又掛擋,朝他們家的車道開過去。她倒想看看,雅虎說的兩個橄欖球場到底是多長。

他們蹲在從密爾沃基偷來的福特車旁邊,劉易斯在試圖修車胎時被金屬片劃了一下指關節,他吮掉指關節上的血,看了看傷口,吐了口吮出的血。

這下好了,哈特心想。指紋和DNA都有了。

而這個家夥之所以今晚跟著來,還是我自己挑的。

“有她的蹤跡了嗎?”瘦子扒在一個車輪上問。

哈特在屋子周圍轉了一圈,這時踩著樹葉走了回來。他在找蜜雪兒。他盡可能地不發出一點聲響,但卻總感覺有槍口在瞄準著自己,心裏直發毛。也許她已經逃走了。也許沒有。

“地上盡是泥。我看到一些腳印,可能是她的,一開始是往郡級公路那邊去的,可後來似乎又朝那邊走了。”他指了指屋後的密林和陡坡。“她應該就躲在那兒的什麽地方。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

“沒有。嚇壞我了。我老是要扭頭看看。夥計,她跑不了。等我們回來,我一定把這婊子給找出來。我才不管她是誰,是哪兒人呢。她跑不了。又不看看操的是哪個爺們。”

挨槍子兒的是我,哈特默默在心裏提醒劉易斯。他又仔細看了看樹林。“我們差點惹了麻煩。”

劉易斯用帶著譏諷的口吻說,“你這麽看?”

“我查了一下他的電話。”

“誰的?……”

“那個男的,”他沖屋子點了點頭。“記得嗎?還是你從他手裏搶過來的,”

劉易斯擺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勢,他總是這樣。“那電話是打給911的,而且打通了。”哈特說。

“那頂多也就是一秒多鐘。”

“三秒。但那已經足夠了。”

“媽的。”劉易斯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手腳。

“我看沒事了。我又撥了回去,對他們說,我就是他。我說我打錯了。那警長還說,他們已經派了車,要過來看看。他這就叫他們回去。”

“這還差不多,操。他們相信你了?”

“我看是。”

“只是你看是?”這回又擺出了一副反攻的架勢。

哈特沒理會他。他朝福特車做了個手勢。“你能修嗎?”

“修不了,”他油腔滑調地答道。

哈特看著眼前這個人,他齜牙咧嘴笑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絲譏諷,舉手投足間又總是顯得那麽自以為是。自從哈特同意接這個活之後,他就開始尋找搭档。他動用了在密爾沃基的一些關系,得到了劉易斯這個名字。於是他們見了面。這個年輕人似乎還不錯,犯罪背景調查也沒有發現什麽會引起別人警覺的東西。如果說有什麽案底,也就是幾次不太嚴重的攜毒和小偷小摸,出過幾次庭。讓這個戴著大耳環、脖子上有著紅藍刺青的瘦子幹這種日常性的工作應該沒有問題。但現在活幹砸了。哈特受了傷,車輪又被打壞了,還有個手持武器的敵人就隱藏在附近的樹林裏。突然之間,了解坎普頓·劉易斯的習慣、個性和能力變得至關重要起來。

了解的結果讓他覺得十分沮喪。

哈特再要玩什麽就必須得十分小心才行。他現在要實施危機控制了。他盡量顯得就事論事地說,“別忘了,你沒戴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