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十二月二十五日(第5/7頁)

波洛好奇地看著他。

“她給你這種印象?”他小聲問。

“嗯,是的——一個賢妻良母。如果你明白我什麽意思!”

“噢,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薩格登看看他。

“現在,來吧,波洛先生,你對這起案子也已經有了些想法,說說看吧。”

波洛慢悠悠地說:“我確實有了一些想法,但還相當模糊。還是讓我先聽聽你對這起案子的總結吧。”

“哦,我說過的,三種動機:仇恨,利益,還有鉆石糾紛。我們先按時間順序羅列一下事實:

“三點三十分,家庭聚會。所有家庭成員都聽到他與律師在電話中的談話。接著老人沖家人們發泄了一通,並讓他們全都滾蛋,他們便像一群受驚的兔子一樣溜了出去。”

“希爾達·李留下了。”波洛說。

“她確實留下了,但沒待多久。接著大約六點鐘,阿爾弗雷德與他父親見了一次面——一次不愉快的會面。哈裏重新得寵,這讓阿爾弗雷德很不高興。阿爾弗雷德自然成為我們的主要懷疑對象,目前他擁有最強烈的動機。他們正聊著,哈裏來了,為了贏得老頭的歡心,他總是興致勃勃,老頭讓他幹嗎他就幹嗎。但在這兩次會面之前,西米恩·李已經發現鉆石失竊了,並給我打了電話。可他沒跟任何一個兒子提鉆石丟失的事,為什麽呢?在我看來,這是因為他很肯定,他們兩個都和這事沒關系,都不在嫌疑人之列。就像我一直說的,老頭懷疑霍伯裏和另一個人,而且我很清楚他打算幹什麽。還記得嗎?他很明確地說當天晚上不希望任何人上來看他,為什麽?因為他要為兩件事做準備:第一,我的來訪;第二,另一個嫌疑人的來訪。他叫某人晚飯後馬上來見他。那個人可能是誰呢?可能是喬治·李,更有可能是他的妻子。還有一個人,此時再次走進我們的畫面——皮拉爾·埃斯特拉瓦多斯。他給她看過那些鉆石,告訴過她它們的價值。我們怎麽知道那個女孩不是賊呢?別忘了有關她父親行為不檢點的暗示。也許他是一個職業竊賊,最後因此進了監獄。”

波洛慢慢地說:“好,就像你說的,皮拉爾·埃斯特拉瓦多斯又回到了我們的調查中……”

“對,作為一個賊,而不是別的。她可能一時失去了理智,意識到時她已經撲向外公,襲擊了他。”

波洛慢吞吞地說:“這有可能——是的……”

薩格登警司熱切地看向他。

“但你並不這麽看?好了,波洛先生,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波洛說:“我總會回到一件事上:死者是個怎樣的人。西米恩·李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沒什麽神秘的啊。”薩格登盯著他說。

“那你告訴我,以一個當地人的眼光來看,他是個怎樣的人?”

薩格登警司不確定地摸著下巴,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他說:“我並不是個本地人,我來自裏夫斯什爾,在國境線那邊——鄰郡。但在這一帶,李先生都算是個知名人物,我對他的了解大都來自於傳聞。”

“是嗎?是怎樣的傳聞呢?”

薩格登說:“嗯,他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很少有人比得過他。但在錢方面,他很慷慨,天生大方。我很驚訝作為這個人的兒子,喬治·李怎麽會與父親完全相反!”

“啊!這個家裏明顯存在兩種血統:阿爾弗雷德、喬治和戴維,他們三個,至少從表面上看,很像母親那邊的人。今天早上我看了看畫廊裏的畫像。”

“他脾氣暴躁,”薩格登警司接著說,“而且當然了,他在女人方面名聲很壞——在他年輕的時候,他已經病了很多年了。即使在異性交往方面,他也一向表現得很慷慨。一旦惹出什麽麻煩,他總會付一大筆錢,讓那個女孩盡早出嫁。他或許劣跡斑斑,但從不吝嗇。他對妻子很不好,總追求別的女人,忽略她的存在。人們都說她是傷心而死的。這麽說很不負責,但我相信她確實非常不幸,可憐的夫人。她一直身體不好,因此不怎麽外出。毫無疑問,李先生是一個怪人,同時生性記仇。人們都說,每一個傷害過他的人,他都會還以顏色,他從不在意要為此等待多長時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波洛喃喃道。

薩格登警司重重地說:“不如說是魔鬼之網!西米恩·李身上沒有一絲高尚可言。你可以說他是那種把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還高興地數錢的人!他還很驕傲,像墮落天使路西法一樣驕傲。”

“像墮落天使路西法一樣驕傲!”波洛說,“這句話很有暗示性。”

薩格登警司不解地說:“你該不會想說,他是因為驕傲而被謀殺的吧?”

“我想說的是,”波洛說,“遺傳。西米恩·李把他的驕傲傳給了兒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