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木屋事件

“我想起了一些事。”珍妮·赫利爾說道。

她那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自信的微笑,就像一個孩子在渴望得到別人的肯定。正是這種微笑每晚都打動了無數的倫敦觀眾,也給攝影師們帶來了滾滾財源。

“事情發生在,”她小心翼翼地接著說道,“我的一個朋友身上。”

大家都嚷著鼓勵她說下去,但語氣裏都透著一絲虛偽。班特裏上校、班特裏太太、亨利·克利瑟林爵士、勞埃德大夫和老馬普爾小姐都確信珍妮所謂的“朋友”其實就是她自己。她不太可能會關心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更不用說記住了。

“我的朋友,”珍妮接著說道,“(我不想提她的名字)是個女演員,一個非常知名的女演員。”

沒人流露出驚訝之情。亨利·克利瑟林爵士暗自思量道:“真想看看要幾句話之後,她會忘了編下去,把‘她’終於說成‘我’?”

“我的朋友去外省巡回演出……那是一兩年前的事了。我想我最好不要把那個地方的名字說出來。那是一個離倫敦不遠的河濱小鎮。我把它叫做……”

她停了下來,皺起了眉頭冥思苦想。看來即便只是取個簡單的名字也太難為她了。亨利爵士出來救場了。

“我們叫它‘瑞沃貝裏’怎麽樣?”他認真地建議道。

“啊,好的,太好了。‘瑞沃貝裏’,我得記住這個名字。嗯,就像我說的那樣,這位……我的朋友……和她的陪同人員一起到了瑞沃貝裏。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她又皺起了眉頭。

“這太難了,”她抱怨道,“要達到你們的要求實在是太難了。各種事攪和在一起,我可能會把不該放在前面講的先講了。”

“你講得很好,”勞埃德大夫鼓勵道,“接著說。”

“嗯,發生了一件怪事。我的朋友接到了警察局的傳喚。於是她就去了。好像是河邊的一座小木屋裏剛剛發生了一起盜竊案,警察抓住了一個年輕小夥子,他向警察講了一個非常古怪的故事。於是,警察傳喚了她。

“她以前從未進過警察局,但他們對她很友好……真是非常好。”

“他們會的,我敢肯定。”亨利爵士說道。

“那位警佐……我想他是位警佐……也可能是位警督,拉了把椅子請她坐下並向她說明了情況。當然,我馬上就發現那是一場誤會……”

“啊哈,”亨利爵士想道,“‘我’。終於來了。我想她也就堅持到這兒了。”

“我朋友是那麽說的。”珍妮接著說道,全然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自我暴露了。“她跟他們解釋說,她一直和她的替補演員一起在旅館中排練,而她連聽都沒聽說過福克納先生這個人。然後那位警佐說道:‘赫……’”

她停了下來,滿臉通紅。

“赫爾曼小姐。”亨利爵士沖她眨了眨眼提議道。

“是的……是的,就這個名字吧。謝謝。那位警佐說道:‘好吧,赫爾曼小姐,既然您一直待在布裏吉旅館,我想肯定是有什麽地方出問題了。’他問我是否反對與那個年輕人對質……還是該怎麽說?我不記得了。”

“怎麽說不要緊。”亨利爵士安慰道。

“不管該怎麽說吧,就是與那個年輕人碰面。於是我說道,‘當然沒問題。’然後他們就把那個年輕人帶了過來,向他介紹道,‘這是赫利爾小姐,’然後……噢!”珍妮張口結舌地停了下來。

“沒關系的,親愛的,”馬普爾小姐安慰道,“我們本來也肯定會那麽猜的,你知道的。再說你又沒有把真正的地名和其他敏感的信息告訴我們。”

“好吧,”珍妮說道,“我本來打算把它當作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來講的。但那太難了,不是嗎?我是說講著講著就會忘了。”

大家都安慰她說那的確很難,得到一番安慰重新放松下來之後,她繼續講述起那個與她有些微妙聯系的故事來。

“他是個漂亮的男人,相當漂亮,年輕,有一頭泛紅的頭發。看到我的時候,他張大了嘴。那位警佐說道:‘是這位女士嗎?’他說道:‘不,不是的。我真是頭蠢驢。’我對他微微一笑說沒關系的。”

“我能想象出那個場景。”亨利爵士說道。

珍妮·赫利爾又皺起了眉頭。

“讓我想想……接下去該從哪兒開始講比較好呢?”

“我想你該告訴我們整件事是怎麽回事,親愛的。”馬普爾小姐說道,語氣是那樣溫和,沒人能聽出其中的諷刺意味。“我是說,那個年輕人誤會什麽了?還有那樁盜竊案又是怎麽回事?”

“哦,對了,”珍妮說道,“嗯,那個年輕人名叫萊斯利·福克納,他寫了一出戲。實際上,他曾寫過好多個劇本,但是都沒被采用。他曾把這個劇本送給我過目。但我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因為送來給我看的劇本有成百上千個,基本上我都沒自己看過,只有一些我大概了解的梗概。不管怎樣,情況就是那樣,然後似乎那位福克納先生收到了我的一封信,不過後來查出不是我寫的,你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