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聖誕節的悲劇(第5/7頁)

“我解釋說,那頂帽子原本是戴在可憐的格拉迪斯頭上的,但現在卻掉在她頭邊上了。當然,我原以為是警察搞的。然而警督斷然否認是他們幹的。到目前為止,他們沒移動過甚至沒碰過任何東西。他站在那兒,皺著眉頭、困惑地看著面朝下趴著的屍體。格拉迪斯穿著出門的衣服——一件深紅色的花呢外套,還有一條灰色的毛領。那頂帽子,一頂廉價的紅色氈帽,就躺在她腦袋邊上。

“警督一言不發地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眉頭緊蹙。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

“‘您有沒有可能記得,死者耳朵上是否有耳環,或者死者生前是不是有戴耳環的習慣?’

“幸運的是,我有仔細觀察事物的習慣。我的確記得有一對珍珠耳環在帽檐下面熠熠閃光,雖然我當時沒有特別注意,但對他的前一個問題我可以給出肯定的答復。

“‘那就對了。那位女士的珠寶盒被洗劫一空。我知道,她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手指上的戒指也被摘走了。兇手準是忘了耳環,所以在謀殺被發現後又回來摘走了耳環。一個冷血的家夥!噢!也許……’他環顧四周,然後緩緩地說道,‘他當時可能就藏在這個房間裏,一直都在。’

“但我不同意他的想法。我解釋說,我親自查看過床底下。經理也打開衣櫥看過。沒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了。的確,衣櫥中間的帽櫃是鎖著的,但那只是一個淺淺的帶擱板的櫃子,是沒辦法藏人的。

“我在陳述這些看法的時候,警督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同意您的看法,女士,’他說道,‘這樣一來,就像我前面說過的,他肯定是又回來過。一個非常冷血的家夥。’

“‘可經理鎖上了門,還把鑰匙攥在了手裏啊!’

“‘那說明不了什麽。陽台和逃生通道都是小偷出入的捷徑。說不定你們的到來驚擾了他。他從窗口那兒溜走了,然後等你們都離開了,他又回來繼續他的勾當。’

“‘您能肯定,’我說道,‘是小偷所為嗎?’

“他淡淡地說道:‘嗯,看起來像是那樣,不是嗎?’

“他意味深長的語氣讓我覺得寬慰。我覺得他並沒有真的只是把桑德斯先生當作喪妻的鰥夫看待。

“要知道,我承認這一點。我確實是像我們的友好鄰邦法國人會說的那樣‘固執己見’。我知道,那個家夥,桑德斯,企圖謀害他的妻子。我一直在防範的是那些古怪離奇的事件,也就是所謂的巧合事件。我對桑德斯先生的看法是絕對正確無誤的,對此我確信無疑。那個人是個惡棍。雖然他那虛偽的悲傷一刻也沒能欺騙得了我,但我的確記得當時他那震驚和迷惑的神情非常逼真。那神情看起來絕對是自然流露的,如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的話。我得承認與警督交談之後,一絲奇怪的疑慮浮上了我的心頭。因為如果這可怕的罪行是桑德斯幹的,我想不出任何可信的理由能讓他順著逃生通道溜回到現場,取走他妻子的耳環。那可不是明智之舉,而桑德斯是一個頭腦非常清醒的人,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覺得他格外危險。”

馬普爾小姐環視她的聽眾。

“也許,你們都猜得出我將得出怎樣的結論吧?那就是,就像司空見慣的那樣,這世上會發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我太過於確信了,我認為,正是這一點讓我做出了盲目的判斷。這件事的結果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震動。因為事實證明,盡管存在各種可能的懷疑,但桑德斯先生不可能犯下這樁罪行……”

班特裏太太發出一聲驚詫的喘息。馬普爾小姐轉向她說道:

“我知道,親愛的,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不是你所希望的那樣。它也不是我所希望的。但事實就是事實,如果事實證明某人錯了,那他就得謙卑地承認錯誤,然後重新開始。我從心底裏認定桑德斯先生就是兇手,還沒有什麽能夠動搖我那堅定的看法。

“我想,現在大家都想聽聽事實經過是怎樣的吧。正像大家知道的那樣,桑德斯太太整個下午都在和一些朋友,莫蒂默一家,一起打橋牌。她大約在六點一刻離開。從她朋友家到水療院步行要走一刻鐘,如果走得快點還用不了那麽久。她六點半怎麽都能到了。沒人看見她進來,所以她肯定是從側門進來,然後直接匆匆回到她的房間的。她換了衣服(她穿著去打牌的那件淺黃褐色的外套和裙子就掛在衣櫥裏);被擊倒的時候,她很顯然正準備再次外出。他們說,很可能她根本都不知道是誰把她擊倒的。那個沙袋確實是一件很有效的武器。這麽看來,兇手很可能就藏在房間裏,也許就在某個她沒打開的衣櫥裏。

“現在來看看桑德斯先生的行蹤。如我前面所說,他是五點半……或者再晚些出去的。他在幾家商店買了些東西,大約六點鐘,他進了‘水療大酒店’,在那兒他邂逅了兩個朋友,就是後來與他一起回到水療院的那兩個人。我猜,他們一起打了台球,還喝了不少威士忌加蘇打。那兩個人(希契科克和斯彭德)從那天下午六點以後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們和他一起回到了水療院,然後,他撇下他們,走向了我和特羅洛普小姐。那時,我之前告訴過你們,是差一刻七點,那時候他的妻子肯定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