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第6/13頁)

哲瑞·雷恩先生顯得很吃驚,他好像要說什麽,又把話吞回去,然後就定定地站著。那婦人呆呆地瞪著他,她丈夫在她身邊不停地變換雙腳的重心,抓著下巴,一副很不自在的樣子。巡官和布魯諾似乎也被雷恩的反應搞糊塗了,他們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很確定她是這樣?”

“當然是這樣,我很確定。”

雷恩嘆了口氣。“昨天下午你放了幾個梨在水果盤裏,阿巴克爾太太?”

“兩個。”

“什麽!”巡官失聲大喊,“怎麽,我們發現……”他看著布魯諾,布魯諾看看雷恩。

“您知道,”檢察官喃喃地說,“這真是太離奇了,雷恩先生。”

雷恩語調沉穩地繼續問:“你發誓是兩個嗎,阿巴克爾太太?”

“發誓?為什麽?我說兩個就是兩個,我當然知道。”

“確實,你應該知道。你親自把水果盤拿去樓上的嗎?”

“我每次都是自己拿上去的啊。”

雷恩微微一笑,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然後輕輕地擺了擺手坐下來。

“喂,你,阿巴克爾,”巡官低吼道,“昨晚是芭芭拉·哈特最後一個進來的嗎?”

被這樣指名一叫,那位司機兼用人明顯地發起抖來。他潤濕了一下嘴唇,說:“呃——呃——我不知道,先生,我開門讓哈特小姐進來以後,只在樓下繞了一下——確定所有的門和窗戶都關上了。我親自把前門鎖上,然後就到樓上去睡覺,所以我不知道誰進來了,誰還沒進來。”

“地下室呢?”

“沒有人用,”阿巴克爾回答的口氣比先前堅定,“已經被關起來,而且前後都釘死好幾年了。”

“原來如此。”巡官說著,走到門邊,探出頭去大嚷,“皮克森!”

一名刑警粗聲回答:“什麽事,頭兒?”

“去地下室,各處查看一下。”

巡官關上門走回來。布魯諾檢察官正在問阿巴克爾:“你為什麽這麽小心翼翼,在清晨兩點鐘檢查門窗?”

阿巴克爾帶著充滿歉意的笑容說:“那是我的習慣,先生,哈特太太經常告訴我要小心門戶,因為坎皮恩小姐——她害怕小偷。我上床前已經查過了!但是我想再看一下比較安心。”

“兩點鐘的時候,是不是所有的門窗都關著、鎖著?”薩姆詢問。

“是的,先生,密不透風。”

“你們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八年,”阿巴克爾太太說,“到上個大齋節為止。”

“好吧,”薩姆咕噥著說,“我想就是這樣。雷恩先生,還有別的問題嗎?”

老演員坐在扶手椅中伸了伸腿,眼睛盯著管家和她的丈夫。“阿巴克爾先生,阿巴克爾太太,”他說,“你們覺不覺得哈特這一家很難侍候?”

喬治·阿巴克爾幾乎變得神采奕奕起來。“難,你說?”他嗤之以鼻,“那還用說啊,先生,他們古裏古怪的,每個人都是。”

“難討好得很。”阿巴克爾太太一臉陰沉地回答。

“那你們為什麽……”雷恩愉悅地問,“還堅持替他們工作八年之久?”

“哦,那個啊!”阿巴克爾太太回答時,口氣仿佛是說這個問題問得很不對題,“沒什麽神秘的嘛,待遇很好啊——實在太好了,所以我們就留下了,換誰來不也是這樣嗎?”

雷恩似乎頗為失望。“你們有沒有人記得,昨天曼陀林琴是否在那邊那個玻璃箱裏?”

阿巴克爾夫婦對視一眼,都搖搖頭。“不記得。”阿巴克爾說。

“謝謝你們。”哲瑞·雷恩先生說。然後巡官就叫阿巴克爾夫婦出去了。

女仆弗吉尼亞——從來沒有人想到要問她姓什麽——是個長著一張馬臉的高高瘦瘦的老處女。她絞著雙手,差點兒就要哭出來。她已經替哈特家工作了五年。她喜歡她的工作,愛她的工作和這裏的薪水——哦,先生,我昨晚很早就去睡了——她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立刻就被打發走了。

刑警皮克森的大餅臉上帶著一副惡心的表情,懶洋洋地晃了進來。“地下室裏沒什麽可疑的,頭兒,看起來好像很多年沒人進去過了——灰塵有一英寸厚。”

“一英寸?”巡官不快地復述一句。

“呃,也許少一點兒。門和窗戶都沒被碰過,到處是灰塵,沒有腳印。”

“改掉你那老愛誇張的毛病,”巡官吼道,“總有一天,一個小鼴鼠丘會被你講成一座大山,那就真的事態嚴重了。好了,皮克森。”

皮克森才從門檻處消失,另一名警察就進來行了個禮。

“嗯,”薩姆沒好氣地問:“要幹什麽?”

“外面有兩名男子,”警察說,“他們要進來,說他們一個是家庭律師,一個是那個康拉德·哈特的什麽合夥人。讓他們進來嗎,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