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頁)

“如果我是你,”我說,“我會去報警。這種事該有個了斷。”

貝克夫人看起來徹底被嚇傻了。

“哦,不,先生,我不能報警。”

“為什麽?”

“我從未和警察扯上過關系,先生。我們這兒的人都從沒找過警察。”

“盡管如此,警察是能解決這類事的唯一人選。這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去找伯特·倫德爾嗎?”

伯特·倫德爾是這裏的治安官,我知道。

“我記得警察局還有一位警官,還是巡查來著。”

“我?去警察局?”

貝克夫人的語氣中透露出責怪和難以置信。我覺得有些惱火。

“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建議。”

貝克夫人沉默了半晌,顯然未被說服,再開口時又飽含渴望,語氣急切。

“應該有人出來制止這些信,先生,它們該被禁止。不然早晚要出事。”

“在我看來,已經出事了。”我說。

“我的意思是暴力事件,先生。那些年輕人,情緒不穩定就會付諸暴力——年長的人也是。”

我問: “已經出現很多這種信了嗎?”

貝克夫人點點頭。

“情況越來越糟。住在藍波阿爾的比德爾——他們一直生活幸福——結果收到了那些信,比德爾先生開始疑神疑鬼,想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先生。”

我身子前傾,說: “貝克夫人,關於寫這些匿名信的人,您有沒有什麽想法?任何想法都行。”

令我意外的是,她點了點頭。

“我們確實有想法,先生。我們有一個非常合理的猜測。”

“誰?”

我本以為她會猶猶豫豫不願說出來,沒想到她馬上給出了一個名字。

“克裏特夫人——我們都覺得是她,先生,肯定是克裏特夫人。”

這一早上我已經聽到好幾個陌生名字了,攪和得我無比糊塗。我問: “克裏特夫人是誰?”

後來我得知克裏特夫人是一位打零工的老花匠的老婆,住在通往磨坊路上的一幢小木屋裏。但我的下一個問題未能得到解答,那就是 為什麽克裏特夫人要寫這種信。貝克夫人只是曖昧地說: “像她的作風。”

最後我打發她走了,又重申了一遍報警的建議,但看得出來她不會采納。我覺得我讓她失望了。

之後我又把她說的話想了一遍。盡管證據曖昧,但我覺得,如果整個村子的人都認定克裏特夫人是罪魁禍首,那她很可能就是。我決定去問問格裏菲斯,他很有可能認識那個姓克裏特的女人。如果他也這麽認為,那我或者他就可以考慮去一趟警察局,給警察提個醒,說或許匿名信是克裏特夫人搞的鬼。

我算好格裏菲斯做完“手術”的時候抵達,等最後一位病人離開,我進了手術室。

“是你啊。你好,巴頓。”

我大概向他復述了一遍與貝克夫人的對話,以及大家都認為罪魁禍首是克裏特夫人。令我大失所望的是,格裏菲斯搖了搖頭。

“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他說。

“你不會也覺得幕後黑手是那個叫克裏特的女人吧?”

“有可能是她,但我認為可能性很小。”

“那為什麽大家都認為是她呢?”

他微微一笑。

“哦,”他說,“你不知道,克裏特夫人是一個女巫。”

“我的老天爺!”我驚呼。

“確實,如今還有女巫聽起來很奇怪,但事實如此。你知道,有些人和家庭就是散發著最好別去招惹的氣息。克裏特夫人家的女人都很聰明,而且我懷疑她還在有意強化家庭傳奇。她是個奇怪的女人,愛挖苦、嘲諷別人,並且以此為樂。要是有哪個孩子割傷了手指,或者摔了一跤,或者得了腮腺炎,她就會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 ‘是的,他上周偷了我的蘋果’,或者‘他拽了我家貓的尾巴’。不久後,母親們紛紛把孩子帶走,還有些婦女給克裏特夫人送蜂蜜或親手烤制的蛋糕,以博取她的好感,好讓她別再下詛咒。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也很愚蠢,卻是實際發生過的事。現在,他們自然會認為她是幕後黑手。”

“但她並不是?”

“哦,不是,她不是那種人。事情——事情也沒有那麽簡單。”

“那你有什麽想法嗎?”我好奇地看著他,問道。

他搖了搖頭,眼神迷茫。

“沒有。”他說,“我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我不喜歡整件事,巴頓——這種事會制造大麻煩。”

2

我從外面回到家時,看到梅根坐在外廊的樓梯上,下巴抵著膝蓋。

她和平時一樣,很隨便地跟我打了個招呼。

“嗨,”她說,“我可以去你家吃午餐嗎?”

“當然可以。”我說。

當我對帕特裏奇說準備三個人的午飯時,梅根叫道: “如果是排骨之類難得的好東西,可得先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