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瑞斯上校起勁地咒罵著: “這該死的案子越來越亂了。”他拿起珍珠,“你沒有弄錯嗎?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啊?”

“這些珍珠都是高級仿品——沒錯。”

“那這會把我們引到什麽方向上去呢?我認為琳內特·多伊爾不會故意去做一串珍珠仿品,然後為了安全的緣故戴著上船吧?很多女人都會這麽幹。”

“我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丈夫應該知道。”

“也許她沒告訴他。”

波洛不滿地搖著頭。“不,我認為不是這樣的。上船之後的第一個晚上,多伊爾夫人的珍珠讓我贊賞至極——它們具有絕妙的色澤和光彩。我可以肯定,那時候她戴著的是真珍珠。”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得出兩種可能性。第一,範·斯凱勒小姐在是在別人偷了真品之後才拿了這串假的珍珠。第二,盜竊癖的故事全都是瞎編的,或者說鮑爾斯小姐是個小偷,匆忙中編出這個故事,然後交出假珍珠用來排除嫌疑; 要麽就是她們兩個人都參與了盜竊。也就是說,她們是一夥狡詐的、假扮成上層家庭的珠寶盜賊。”

“是的,”波洛咕噥著說,“這不好說。不過我要向你說明一點——要做出一串和真品一模一樣的仿品,甚至搭扣都一樣,其相似程度完全能瞞過多伊爾夫人,這需要相當高超的技術,不可能是在匆忙之中做出來的。無論哪個人做了這些仿品,都需要有一個可以研究原品的很好的時機。”

瑞斯站了起來。

“現在再怎麽推測也沒用了,讓我們接著進行吧。我們得找到那串真的珍珠,與此同時還要繼續睜大眼睛。”

他們先檢查了下層甲板上的客艙。理查蒂先生的房間裏是各種用不同國家文字寫成的考古書籍,還有各式各樣的衣服、香味很濃的洗發水和兩封私人信件——一 封來自敘利亞的考古探險隊,一封來自他在羅馬的妹妹。他的手帕都是彩綢的。

下一個是弗格森的房間。裏面有一些共產主義的宣傳冊,很多照片,塞繆爾·巴特勒 [1] 的《埃瑞璜》和佩皮斯 [2] 的簡裝版《日記》。他的私人物品並不多。大部分的外套都又破又臟,而內衣則不同,質量都非常好。他用的是昂貴的亞麻布手帕。

“有趣的矛盾。”波洛嘟囔道。

瑞斯點點頭。“太奇怪了,根本沒有私人證件和書信什麽的。”

“沒錯,這需要我們好好想一下。弗格森先生是個奇怪的年輕人。”他沉思著,看著手裏的圖章戒指,然後把它放回了抽屜裏原來的位置。

之後他們去了路易絲·布爾熱的房間。女仆是要等其他客人都吃完了才能吃飯的,不過瑞斯已經提前讓人帶她去別的遊客那兒了。一個侍者找到了他們。

“抱歉,先生,”他道著歉,“我怎麽也找不到這個年輕女人,我不知道她會在哪裏。”

瑞斯看了看艙房裏面,沒有人。

他們來到了上層甲板,從右舷開始檢查。第一個房間是詹姆斯·範索普的。裏面的一切都井然有序。雖然範索普先生沒有多少行李,不過都是高档用品。

“沒有信件,”波洛若有所思地說,“他很仔細。我們這位範索普先生把所有的往來信件都銷毀了。”

他們轉而去了蒂姆·阿勒頓的房間,就在隔壁。

這裏有一些可以表現出英國國教教徒思維方式的東西: 小而精致的三聯畫和一串工藝復雜的木念珠。除了私人衣物,還有一本寫了一半的書稿,字跡潦草,並帶有大量的注釋。還有很多書籍,不少都是剛剛出版的。另外還有一些胡亂放在抽屜裏的信。波洛一向不介意翻查別人的信件,他略略瀏覽一番,注意到其中並沒有喬安娜·索思伍德的來信。他拿起一管強力膠,心不在焉地摸索了一兩分鐘,然後說道: “我們去檢查下一個艙房吧。”

“沒有伍爾沃斯賣的那種手帕。”瑞斯報告說,並迅速把東西放回抽屜。

阿勒頓夫人的房間就在隔壁。裏面相當整潔,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老式熏衣草的香味。兩個人沒用多久就檢查完了。走出房間時,瑞斯說道: “真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下面一個房間是西蒙·多伊爾用來做更衣室的。他隨身的必需品——睡衣、洗漱用具等——全都搬到貝斯納的房間裏去了,但是其余東西還在這兒: 兩個巨大的皮質手提箱和一個長長的帆布袋子,衣櫥裏也還有一些衣服。

“我們需要仔細地檢查這裏,我的朋友,”波洛說,“因為那個小偷很有可能把珍珠放在這兒。”

“你覺得有可能?”

“當然。你想想,那個小偷,不管他或她是誰,肯定知道早晚會進行檢查,所以把贓物藏在自己的房間是極其愚蠢的。藏在公用的房間也比較困難。可這間艙房,它的主人不經常來這兒,就算在這裏找到了珍珠,我們還是無法確定誰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