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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駕,要三包和平牌香煙。”
少女從玻璃櫃裏拿出三包煙。客人站在櫃台前,凝視著少女的動作。他仔細地看著少女的臉龐。
“謝謝惠顧。”
少女輕輕鞠了一躬,將三包煙擺在櫃台上。
“請問有火柴嗎?”
“有的。”
客人立刻打開一包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裏,又伸手接過了少女給的火柴。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吞雲吐霧起來。
“你是這家的小姐嗎?”猶豫不決的客人終於開口提問了。
“是的……”
少女有些吃驚。她長著一張笑臉,很是可愛。
“多大了呀?啊,對不起,因為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熟人。”
少女靦腆地笑了。
少女身後就是貨架。裏頭十分昏暗,看不清楚。夕陽照在店門口,只有那一塊很亮。
“您走好。”
對少女來說,他是一位不可思議的客人。她目送著客人回到車中。
客人在車裏回過頭,看著寺島商店。商店越來越遠,道路兩旁也沒有了人家。
客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安心的表情。
他在博多的酒店上的車,一路過來花了很長時間,可幾乎不說話。要是司機不說話,他就完全不開口,好像很不喜歡說話。
經過一座小車站時,客人突然說:“能不能幫我買份晚報來?”
那是福岡發行的報紙。客人在搖晃的車廂中專心看著報紙。
窗外的山嶽在夕陽的照耀下呈現出紅色的褶皺。田野上已經看不見陽光。
客人為了看報紙,戴上了老花鏡。他看著看著,突然,其中一篇簡短的報道吸引了他的注意:
九州大學召開的醫學會議聚集了東京、京都等全國各地的優秀學者,接連數日展開激烈的學術討論。今日的演講者與演講題目如下:
癌前期病變狀態與胃潰瘍 K大學 倉富吉夫博士
白血病的病理組織學觀察 T大學 蘆村亮一博士
客人朝窗外望去,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心蕩神馳的表情。之後,他又盯著那篇報道反反復復看了三遍,方才放下報紙。
旅館工作人員把來電的內容轉達給了蘆村亮一。
今天的會議已經結束了,之後一行人前往餐廳聚餐。有人打電話找他,可惜他不在旅館。
女服務生把接線台員工寫的字條遞給了蘆村。
致蘆村亮一:
明天中午十一點,在東公園的龜山上皇銅像前恭候光臨。如果您公務繁忙沒有時間,在下也不強求。在下將等候到十二點。
山口
接線台的字條就是這麽寫的。
蘆村亮一認識很多姓山口的人。然而,沒有一個山口會做出如此奇怪的指示。他一頭霧水。
他從房間裏給接線台打了個電話。
“那電話的確是找我的嗎?”
“是的,我們確認了兩次,絕對不會有錯。”接線台的工作人員回答道。
“他就只說自己姓山口嗎?”
“是的,他說一提這個,您就知道他是誰了。”
蘆村亮一掛了電話。
他抽了根煙,思索了許久。他的房間正對著電車鐵軌,他聽著電車駛過鐵軌的響聲,一動不動。
他思考了三十分鐘之後,又給接線台打了個電話。
“麻煩接東京。”
他報出了自家的電話號碼。接線台的接線員讓他稍等片刻。
在對方接電話之前,蘆村亮一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他的眼睛也始終盯著天花板的一角。
“請通話。”接線員說完之後,他就聽見了妻子的聲音。
“是節子嗎?”
“哎呀,是你啊?學術會開得怎麽樣啊?”
“嗯,挺順利的。”
“還有兩天是吧?”
“嗯,還有兩天。”
“辛苦啦,能按時回來嗎?”
“可以。”
“真怪,那有什麽事嗎?”
節子注意到亮一的口氣有些異樣。
“不,沒什麽。我不在家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沒有啊,什麽事兒都沒有。”
“是嗎……”
“怎麽了啊?”
“哦,我就想問問家裏的情況。”
“你以前從來不會在出差的時候打電話回來的啊。”
蘆村亮一猶豫了。下決心打電話的時候,他準備跟妻子說實話。可現在他又說不出口了。
“喂?”見亮一不說話,節子催促道。
“怎麽了?我聽著呢。”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啊。”
“哦,我是第一次來福岡,發現這兒真是個好地方,你還沒來過這兒吧?”
“沒有啊,我從來沒去過九州。”
“下次有機會我帶你來吧。”
“是嗎?那真是太好啦。之前趁你去京都開學術會的時候,我不是去了趟奈良嗎,真是太愉快了……你就是為了這件事特意打電話回來啊?”節子的聲音裏透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