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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田彰一給野上家打了個電話。

“啊,你好,前些天承蒙關照了。”接電話的是久美子的母親。

“這麽晚來打擾,萬分抱歉。請問久美子小姐回來了嗎?”

“啊,我正準備告訴你呢。”母親孝子的語速比平時急促很多,“久美子已經回來了。”

“啊?已經回來了嗎?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添田還以為久美子回來之後肯定會給自己掛個電話。

“昨晚剛到東京,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一直睡到一個多小時前才醒來呢。”

“這樣啊……”

久美子平安到家了。確定了這一點之後,他又想問問發生在京都的事情。

“她還是沒見著寫信的人。說是在南禪寺等了三個多小時,可對方就是沒有出現。”

“是嗎……那大老遠跑這一趟沒見到人真是太遺憾了。”

添田本想讓久美子聽電話,而孝子好像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趕忙說道:“久美子到節子那兒去了。她沒有給你打電話嗎?”

“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我還以為久美子會在半路上給你打電話呢。”

“久美子小姐還好吧?”

“嗯……”孝子的這句“嗯”有些意義不明,似乎透著一絲躊躇,“她雖然平安回來了,可總覺得神色有些奇怪。”

添田立刻想起了那篇報道。

“怎麽了?”

“不不,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擔心,只是我總覺得久美子有些消沉,好像很沒精神。”

“是不是太累了啊?”添田照常理問候一下。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她回來的時候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整個人都蔫了。”

“是不是因為沒有見到寄信人的關系?畢竟大老遠跑這麽一趟。”

“也許是吧。”

“和久美子小姐一起去的那位警視廳的警察怎麽樣了?”

“啊,那件事我還沒告訴你呢,”孝子這才想起來,“陪著久美子的那位鈴木警官在京都給我打來電話,就是在到京都的第二天傍晚,說久美子自作主張突然離開旅館了。”

“什麽?這我還真是沒想到,那她去哪裏了呢?”

“我也嚇了一跳呢。鈴木警官覺得自己要負一定責任,擔心得不得了。結果當天晚上久美子就打電話回家了,說是住在M酒店。”

“什麽?M酒店?”

添田差點兒跳了起來。久美子住店的日期也好,酒店的名字也好……難道久美子就在槍擊案現場不成?

久美子從京都回來之後,之所以會沒精打采,會不會正是因為槍擊案的關系?這個可能性很大。她肯定受了刺激。

“我……”添田說道,“我能否今天傍晚到府上拜訪一次?那個時候久美子小姐應該也回家了吧?”

“嗯,到時候她應該已經回來了。我會給節子家打個電話的。”

“那就麻煩了。我大概在六點左右到。”

添田放下聽筒,從口袋裏掏出香煙,想要穩定自己激動的情緒。叼著香煙,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在蓼科見到的瀧良精。現在,他在哪兒?

添田的眼前不禁浮現出走在晚秋蓼科的山間小路上的瀧的身影。與他並肩行走時聽到的那些別有深意的話語,依然回響在耳邊。

添田翻開筆記本,給瀧家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好像是瀧夫人。

“他還沒有回家。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添田沒有報上自己的姓名,只說了報社的名字。

添田又十萬火急地給蓼科的旅館拍了加急電報。大概要花一個小時才能回電。等那邊來了消息,再去久美子家正好。

他全神貫注地處理著今天的工作,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蓼科那兒終於有了回音。

“請問……”

他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瀧是用假名登記的,趕忙翻開筆記本,找到了他用的假名。

“請問山城先生是不是還在貴旅館?”

“啊,是山城靜一先生嗎?”電話那頭好像是旅館的服務員,“山城先生兩天前退房了。”

“兩天前?”

“是的,一大早走的。”

“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

“我就是上次去拜訪的那個東京人。”

“啊!”這句話讓女服務員想起了添田,“真是失禮了。”

“在我離開之後,有沒有人去拜訪過山城先生?”

“有的,您回去之後不久就有人來了。是三位客人,據說是從東京來的。”

“……”

添田想起,自己坐巴士從蓼科到茅野站的半路上,曾和一輛轎車擦肩而過。轎車裏的確坐著三個男人。

瀧良精兩天前就離開了蓼科高原。而且沒有回東京去。兩天前……如果他離開那兒後去了京都,那不是正好趕上M酒店的槍擊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