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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佐佐木吾郎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說清楚。呃……我想說的是,您是否覺得卓也的死有兇殺案的可能性?”

“在較早的階段,我就聽說柏木已經不去上學,還拒絕與前去家訪的老師們交流,所以我當時就察覺到,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

“您說這是一起不幸的事件?”

“就是自殺的意思。”佐佐木禮子的語氣如同嘆息,“聽說卓也的父母也說過同樣的話。”

“是聽誰說的?”

“津崎先生。”

“那您是否聽說過卓也拒絕上學的起因,是十一月十四日與大出他們發生的沖突呢?”

“是的,我聽說了。”

今天大出穿著一件領子和山崎晉吾一樣硬的襯衫,規規矩矩地坐著。他嘴唇抿成直線,顯得怒氣沖沖,不過他投向佐佐木警官的目光還算平和。

開始詢問後不久,山崎晉吾的耳朵裏傳入了大出俊次和神原辯護人的對話。大出問神原:“那個大嬸是我們一邊的,還是敵人?”辯護人回應道:“叫她大嬸也太失禮了。”

被告口中的“大嬸”又重復了一遍“我聽說了”,將目光投向被告:“我想,真是不可救藥的家夥。”

“您是說柏木卓也嗎?”

“怎麽會?我說的是大出。”被告毫不隱晦地撅起了嘴。而那位“大嬸”證人也同樣撅起下嘴唇,針鋒相對地回望著他。

“當時,您是否感到過不安或恐懼呢?”

“什麽樣的不安?”

“就是說,柏木的慘死會不會與大出有關?”

證人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大出雖是個不可救藥的家夥,但他決不會只為校內發生的一點小沖突懷恨在心,老想著要報復。他也不具備有計劃地殺害他人的智慧。他沒耐心,記性也不怎麽好。”

旁聽席上嘰嘰喳喳的,有幾個人還笑出了聲。大出俊次的臉漲得通紅。

“呃……其實我沒想問得那麽深入。”佐佐木吾郎有些膽怯,目光遊移不定。

“可是,你們想知道的不就是這個嗎?是不是被告大出將卓也叫出去後殺害他,或者將卓也逼成事故死亡?至少,聽過昨天你們和茂木記者的問答,我覺得你們想象的案情大概就是如此。然而……”

證人沒有嘆息,而是做了個深呼吸。

“對這種猜測,我持否定態度。我很了解被告的性格和行為特征。我確信被告做不出需要規劃安排的壞事。我可以在此為他作證,被告應該是更為單純的人,只會對眼前的情況作出反應。吃了虧就當場報復,想要什麽就動手去搶,看不順眼的人就馬上拳打腳踢。想要欺負就去欺負,這才是被告的行為模式。”

代理檢察官佐佐木吾郎一個勁地翻看著手頭的腳本。證人佐佐木禮子不理會他,只顧對著法官和陪審員們繼續說下去。

“我順便談談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打到柏木家的那幾通電話。檢方似乎想證明,那是被告為了將柏木叫出去,或為了威脅他才打的。我只能說,這種猜想根本不得要領,被告無法做出如此高明的勾當。如果他真的怒不可遏,直接找上柏木家的門倒是很有可能,而決不會去打電話威脅。”

佐佐木禮子清亮的嗓音響徹整個法庭。大家都被她的氣勢鎮住了。只有被告一個人特別不安分。他臉色通紅,撅著嘴,還不停地搖晃身子。

“呃……我說,”滿頭大汗的佐佐木吾郎終於擡起頭,“證人得知卓也死去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嗎?”

“是的。”

“沒有懷疑過被告?”

“沒有。”

“這、這麽說來,證人當時並沒有調查過被告從十二月二十四日早晨到深夜這段時間裏的行動。呃……應該說是‘不在場證明’。”

“沒理由,也沒必要調查。”

“從卓也死後到同學中出現‘卓也的死也許是大出他們作的案’的傳言之時,您的想法都沒有任何改變嗎?”

這次證人的反應沒有之前那麽迅速。她稍稍停頓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改變。只是……”

“只是?”

“我覺得這番傳言帶有明顯的惡意,因此我直接去找被告確認了一下。”

“在什麽地方?”

“在他經常出入的場所,天秤座大道裏的遊戲中心。”

“被告是怎麽回答的。”

“他說,‘煩死了,你個死老太婆。’”

旁聽席上又有人笑了。

昨天情緒波動程度超越被告的勝木惠子,今天倒一直正視著證人佐佐木禮子。她扭頭望了望被告,一臉難以忍受的表情。坐在她身邊的一位女生將手掌放在她的胳膊上,探看著她的臉,像在安慰她。

勝木惠子老實地點了點頭,注意力又回到了證人身上。證人也在關切著這一系列動作,之後的證言在山崎晉吾聽來,簡直是特意說給勝木惠子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