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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刻板,野田健一也一樣。對今天早晨的山崎晉吾而言,在有保留地傳達藤野檢察官會遲到這件事上,總會有些愧疚。

山崎晉吾又跨上了自行車。

安全巡視的對象也包括神原辯護人的家。可是,從剛開始巡視的時候起,神原辯護人就拜托過山崎晉吾。

「不來看一眼,估計你也不會放心。對於你的責任心,我十分尊重,可是,我參加校內審判的事讓父母知道了會比較麻煩,所以,你只要經過我家門口就行,一旦有緊急事態,我會主動告訴你。」

山崎晉吾很驚訝,原來神原和彥是瞞著父母參加城東三中校內審判的啊?他能一直瞞下去嗎?至少在山崎家,這絕對不可能。神原是受到父母的極度信任,還是和父母關系不好呢?

已經看得到神原家了。山崎晉吾降低了自行車的速度。

這是一棟木結構二層大宅,看模樣有些年頭了。裝有雅致木欞移門的玄關旁,掛著一塊木制招牌,上面用漂亮的字體寫著“禦仕立,悉皆承”。此外便沒有什麽引人注目的地方了。第一次來這裏看到“悉皆”二字時,山崎晉吾既不會讀,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回家查字典後才知道,原來是修補和服,為和服重新染色、印上圖案的意思。原來那位行事果斷的才子型辯護人,家裏竟是做這種古色古香的傳統營生的。說不定以後他還會繼承家業,這倒也不錯,跟他挺般配的。

今天的庭審中,神原辯護人會很辛苦吧。

此時,野田健一應該剛剛聯系過他。他應該會安慰野田健一:藤野遲到一小時?沒事,不用大驚小怪,也沒什麽可提防的。

不行,不行。今天還是提防一下的好。藤野可是想幹什麽就一定能辦到的。

可山崎晉吾不能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既然法官允許檢方采用偷襲故術,他自然不能泄露機密。

好吧,接下來就去井上法官家。

來到井上康夫家門口,就聽到他在裏頭和什麽人鬥嘴。除他的聲音之外,還有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那應該是井上的姐姐。

“你煩不煩?何必那麽繁瑣?只要把握要領不就行了?”

井上法官出場了。他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身穿運動衫,光著腳,睡亂的頭發到處亂翹。

“藤野跟你說了吧?今天不會鬧出什麽狀況來吧?”心情不好的井上康夫仍以他特有的方式顯示出心中的興奮,“第一天下來,肩膀酸得厲害。敲木槌的次數太多了。要不,去廣播社團借個錄音機來,按播放按鈕就‘哐’地來一下?”

山崎晉吾一聲不吭,恭敬地傾聽著。

“還有什麽事嗎?”見對方說得差不多了,山崎晉吾問道。

“沒什麽。對了,如果你能幫忙教訓一下我那個啰唆的姐姐,那就太好了。”

“誰教訓誰?”屋裏傳出一個大嗓門。山崎晉吾見狀趕緊離開,免得失禮。

下一站要去陪審長竹田和利的家——他的生活方式和山崎晉吾差不多,晨跑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課。

“哦,早啊。”見到山崎晉吾時,竹田和利正好跑完步回來。他穿著T恤和短褲,汗流浹背。“各位陪審員都沒事。因為沒有緊急聯絡。勝木惠子昨天有點哭哭啼啼的,不過她很快會習慣的。”

沒那麽簡單,山崎晉吾心想。根據自己對今天場面的預測,她恐怕會很難接受。

山崎晉吾將自行車轉向右邊。下面要去的是大出家的臨時住所,一棟周租公寓。

來到公寓前,按下對講機的呼叫按鈕,來應答的是大出的母親。幾乎每次都是這樣,之後能聽到俊次本人聲音的機會也極少。大出是個愛睡懶覺的主兒。

今天早晨自然也不例外。母親說:“俊次還在睡覺,不過,我會讓他去學校的,不用擔心。”

山崎晉吾剛開始安全巡視那會兒,這位母親相當抵觸。她把山崎晉吾當成了兒子大出俊次的敵人。後來,她的態度逐漸趨於溫和,這無疑是神原和野田居間調停的結果。

這次,俊次的母親居然還說:“聽說昨天俊次在法庭上撒野了。給你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不必介意。”山崎晉吾應了一句,離開了對講機。他一邊思考著一邊再次蹬起自行車。大出的媽媽會來旁聽嗎?如果大出的父親沒事——這種說法好像有點不妥——自己每天早晨和這家人的接觸會有變化嗎?他會動手揍自己嗎?山崎晉吾問過空手道武館的教頭,也就是他父親,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該怎麽辦。父親坦言:“你不能拉開架勢和他對打。”

今天,大出俊次會比昨天撒野得更厲害嗎?

井口家的商店尚未開門,靜悄悄的,卷簾門裏面不像有人在的樣子。橋田家的小酒館前,橋田佑太郎跟往常一樣在掃地。他的妹妹手裏拿著個簸箕,跟在他身後幫忙。山崎晉吾打了個招呼,橋田卻只給了他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