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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連柏木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會幹這種蠢事。”

“證人相信這話?”

“我相信。”

“相信被告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被告做過的傻事雖然不少,但不會做這種類型的傻事。”

“即便被被告稱作‘死老太婆’,也同樣信任被告嗎?”

“我們這些少年課的警察,被不良少年罵作‘死老頭子’或‘死老太婆’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有時,這類稱呼中也包含著幾分親切的涵義。根據我之前與被告的接觸,我認為在有計劃地謀人性命這一重大事項上,被告沒有對我撒謊。”

“根據證人與被告之間的信賴關系?”

“是的。”

確認過腳本上的內容後,佐佐木吾郎提高了嗓門:“所以您沒有就此次事件調查過被告的行動或不在場證明。在聽到帶有惡意的傳言之後,被告說他沒幹、跟他沒關系,您便相信了,也沒有去證實。也就是說,正因為毫不懷疑,所以沒有調查任何事項。是這樣嗎?”

證人愣了一下,之後回答道:“是的,沒有調查。”

“主詢問結束。由於我臨時代理檢察官,不當之處敬請諒解。”

不知是藤野檢察官的腳本寫得好,還是佐佐木吾郎本就有做演員的天賦,反正山崎晉吾覺得,這一輪詢問下來,檢方如願以償地得到要的比分。

不懷疑,沒調查。檢方想從佐佐木禮子警官那裏聽到的就是這兩句話。一直處於優勢地位的證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在回答時愣了一下。

“我方也有幾個問題要問。”神原辯護人站起身來,鞠了一躬,“證人對被告之前的不良行為非常了解,對吧?”

“是的,比較了解。”

“這些不良行為是被告在校內還是校外幹出的呢?”

“我是警察,處理的自然都是校外發生的問題。在對被告進行訓導教育後,我也會聯系老師們商量相關問題。不過,沒有校方的主動要求,我們不會處理發生在校內的問題。”

“您了解被告在校外的社交關系嗎?就是指被告與校外的朋友和夥伴的關系。”神原辯護人轉向陪審員們作了說明。

“是的,我有了解。”

“被告在校外和什麽樣的人有交往呢?”

“主要還是一些不良行為較多的少男少女。”

“其中有年齡較大的嗎?”

“有一些高中生夥伴,算是他們的老大。”

“他交往的人中有所謂的暴力團成員嗎?”

證人突然收緊下頜,說道:“所幸的是,這樣的情況我還沒有看到。我一直訓誡被告,不要和那樣的人來往。”

大出俊次臉上的紅色終於褪掉了幾分。

“這麽說,在校外和被告玩在一起的人,除了他的高中生老大,基本都是些和他同年齡的少男少女。可以這樣解釋吧?”

“應該可以。”

“夥伴中間有誰做了壞事,比如在商店裏小偷小摸、偷自行車、無證駕駛汽車之類,會在同夥中流傳開來嗎?”

山崎晉吾只能看到證人的後背,卻也能感覺到辯護人和證人之間心領神會的交流。

“何止是流傳開來,甚至會變得眾所周知。原因很簡單,這些當事人心裏藏不住事,有時還會覺得自豪,禁不住要炫耀一番。”

“會說‘我做了這件事’,對嗎?”

“就是這樣,因為可以耍威風嘛。”證人用力點了點頭,轉向陪審員們繼續說,“昨天,HBS的茂木記者站在這裏,為大家解說了少年暴力事件的發生機制。雖然在一些細節上我持保留意見,但基本上能夠認可茂木先生的說法。不過,辯護人剛才提到的問題,是茂木先生昨天沒說到的部分。”

神原辯護人立刻追問道:“對被告這種不良少年而言,做完壞事還能在同夥間不漏一點口風,實在難以想象,是嗎?”

“是的。”

“不僅限於小偷小摸的程度,即使作出傷害他人的行為——且不論是否有計劃,當事人也不會隱瞞嗎?”

“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從神態或話語中都會顯露出來。不良少年們在這方面十分敏感,正如我剛才所言,他們往往都沒有耐性,心裏藏不住話。這是他們這類人的行為特征。”

“就是說,只要幹了件大事,當事人自己會忍不住要說出來,即使不說,其他人也會察覺並且傳開來。是嗎?”

“是的。事實上,被媒體大肆報道的少年事件,如一些集體私刑或團夥間的暴力沖突,都是由於團夥內部的傳言才被人發現的。”

“您是說,團夥中有人向警察告了密?”

“也不是有意告密,是在流傳的過程中,被我們聽到了。”

“對於嚴重的事件,大家不會守口如瓶嗎?”

“就算說好要守口如瓶,也總會出現遵守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