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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團夥不講江湖義氣嗎?”神原辯護人故意用了小孩子的口吻。證人佐佐木禮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和團夥的組織緊密度,以及闖禍的大小有關。在城東警察署的管轄範圍內,我訓導過的少年團夥中,都沒有形成黑社會那般的嚴密紀律。有些小家夥得知誰闖了大禍就會臉色慘白,驚恐萬狀。”

神原辯護人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關於柏木卓也的死,證人有沒有在本校之外,即被告在校外的交友圈中聽到過如‘是俊次幹的’‘俊次闖了大禍’之類的信息?”

證人佐佐木禮子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即使在本校內,卓也與被告的同學中開始風行‘帶有惡意的傳言’後,證人在校外也沒有耳聞嗎?”

“我在被告的玩伴那裏什麽都沒有聽到。”

“如果聽到了那樣的傳聞,您會采取怎樣的行動?”

“我絕不會聽而不聞,而是要加以驗證。”

“就算是真實性很低的遙言?”

“當然。無論被告如何強烈否認,我也會去調查。對我們來說,團夥內的傳言極具重要性。”

“謝謝!”

辯護人將比分扳平。離開證人席時,佐佐木禮子瞟了神原辯護人一眼。山崎晉吾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放心和感謝的意思:多虧你的問題,謝謝!

就在旁聽席小聲議論的時候,藤野檢察官到場了。

他們爭執了起來。

藤野檢察官走到法官席邊,井上法官叫辯護人也過去。商量時,辯護人強烈反對檢察官的主張。今天已經是校內審判的第二天,可辯護人如此固執己見的姿態還是頭一回看到。不行,不行。不行!他猛搖著頭,表示無法接受。

這也難怪。

山崎晉吾不知不覺產生了同感。從今天一早起就懷有的愧疚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或許突然想到不能扔下法庭不管,井上法官慌忙地抓起木槌,敲了一下。

“休庭十分鐘。”匆忙宣布完,他的臉色相當嚇人,“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一下。”

他跳下高高的法官席,帶著檢察官和辯護人繞到由桌子和榻榻米疊起的高台後方。陪審員們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覷,高個子竹田陪審長站起身來,做起了伸展運動。

有人在拉山崎晉吾的袖子。回頭一看,是佐佐木禮子警官。

“知道津崎先生在哪兒嗎?”

山崎晉吾一直留意著相關人員的位置,所以能立刻回答上來。

“剛才他坐在旁聽席最後一排,休庭後就出去了。”

“哦,是嗎?謝謝。今天又要辛苦你了。”說著,這位女警官從後方的出入口走出了體育館。山崎晉吾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又看到佐佐木禮子和津崎先生一起回到會場,並排坐在旁聽席最後一排。

這時,他又注意到另外一個人。

這不是藤野涼子的父親嗎?

山崎晉吾昨天看到過他和佐佐木禮子對話的場景。當時,佐佐木警官似乎很吃驚,說了句“您也來了”。今天開庭時沒看到他,估計是剛剛到。他此刻正走在旁邊的通道上,又在空座位上坐了下來。

山崎晉吾順便找了找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立刻就找到了。昨天,她們來去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估計今天也差不多。用倉田真理子的話來說,那就是:山崎家的人都雷打不動。

山崎晉吾心想:我是否真的能雷打不動,還需要經受考驗。

井上法官出來了,飛身躍上了法官席。檢察官和辯護人也出來了,紛紛走向自己的位置。藤野檢察官馬上坐下了,神原辯護人卻走到被告身邊,兩人交頭接耳起來,臉上的表情很嚴峻。

山崎晉吾以為大出俊次也會像辯護人一樣滿臉怒容,甚至大鬧會場。他調整呼吸,以便隨時采取行動。出人意料的是,被告大出俊次並沒有作出類似的反應。

大出俊次臉色慘白,嘴巴半張半閉,不知是不是驚呆了。

知曉個中緣由的山崎晉吾無法正視他的臉,只得眨了幾下眼睛。

他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大出俊次沒有發火。他受到的沖擊遠大於憤怒,以致已經喪失了自我。

神原辯護人還在一個勁地和被告說話。大出俊次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藤野涼子來到詢問的位置,像一堵墻似的岔開腿站定。

“總之,要保持鎮靜。”神原辯護人低聲說著,坐了下來。

“庭審重新開始。”井上法官敲響木槌。

藤野檢察官開口了:“對不起,我遲到了。我會注意今後不再發生類似的問題。”

她低頭鞠了一躬,筆直地看向山崎晉吾。

“下面將繼續傳證人出庭。法警,請給予幫助。”

早就等著這句話的佐佐木吾郎從座位上站起身,朝辯護方背後的側門走去。山崎晉吾也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