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索者不開槍(第2/18頁)

“你從哪裏弄到這些信的?”她的聲音仍然強硬而痛苦。

馬洛裏聳聳肩。“在我們的生意裏,我們不會談這些。”

“我有理由這麽問。還有別的人一直在向我兜售這該死的信。所以我才會來到這兒。我感到好奇。但我猜,你只是那夥人當中的一個,他們在恐嚇我,迫使我采取行動,開出價碼。”

馬洛裏說:“不是的;我單幹。”

她點點頭,聲音微不可聞,似是耳語:“事情變得有趣了。或許,有些聰明人動過腦筋,私自保留了我的信件。復印件……好吧,我不會付錢的。這對我沒用。勒索者,我不會和你做交易。在我看來,你大可趁著某個黑漆漆的夜晚,帶著那些令人作嘔的信跳下碼頭!”

馬洛裏皺了皺鼻子,又專心致志地看了看。“幹得好,法爾小姐。可這事吧,沒這麽好辦。”

她從容不迫地回道:“這倒不一定。我能做得更好。我怎麽沒想到帶上我那把珍珠色槍柄的小手槍,那我就可以用子彈來發表意見,並且解決這一切了!不過,這樣的大張旗鼓,不是我樂意見到的。”

馬洛裏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探究似的看著。他好像被逗樂了,簡直稱得上高興。朗達·法爾則擡手搭上毛皮領,撫弄一會兒,隨即落下。

坐在不遠處的男人立馬起身朝他們走來。

他速度很快,步調輕盈,手上拿著的黑色軟帽在腿側擺動。一身晚裝襯得他英俊瀟灑。

他向朗達·法爾走來的當口,後者開口了:“你不會以為我是單身赴會吧?我麽,我從不會一個人逛夜店。”

馬洛裏咧嘴笑開了。“你沒必要這麽做,寶貝,”他的聲音幹巴巴的。

男人走到桌子旁。他個子矮小,但一身黑衣顯得十分利落。唇上的黑色小胡子像絲綢一樣閃閃發亮,蒼白的皮膚是拉丁裔求而不得的。

他靠上餐桌,從馬洛裏的銀色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動作行雲流水,還帶點戲劇效果,洋洋自得地點燃了煙。

朗達·法爾以手抵唇,打了個哈欠。她說:“這是艾爾諾,我的保鏢。他對我負責。真好,不是嗎?”

她緩緩起身。艾爾諾為她穿上外套。隨即,他嘴角一彎,露出憂傷的微笑。他看著馬洛裏,說:“嗨,寶貝。”

他眼珠烏黑,晦暗不明,熾熱的光芒隱含其中。

朗達·法爾攏了攏外套,輕輕一點頭,嘲諷的笑容掛在精致的唇角,閃身走上餐桌間留出的過道。她高傲地擡起頭顱,面孔微微緊繃,保持著警惕,就像如臨大敵的女王。並非無所畏懼,只是不屑露怯。幹得漂亮。

兩個百無聊賴的男人興致盎然地看了她一眼。黑皮膚的女人還是悶悶不樂,想著怎麽幹掉這一大杯能放倒一匹馬的酒。那個粗脖子上滿是汗水的男人看上去就快一睡不醒了。

朗達·法爾踏上鋪了深紅色地毯的五級台階,來到大廳,經過點頭哈腰的服務生領班。她穿過挑起的金色門簾,不見了蹤影。

馬洛裏目送她消失在視線之外,轉頭看向艾爾諾。他說:“好吧,小流氓,你現在想怎麽著?”

他說這話的語氣透著侮辱,臉上還掛著冷笑。艾爾諾僵住了。戴著手套的左手彈了彈手上的香煙,煙灰落地。

“你在說笑吧,寶貝?”他立馬回道。

“關於什麽,小流氓?”

艾爾諾蒼白的兩頰現出斑斑紅點。雙眼眯成了兩條黑線。他動了動沒戴手套的右手,手指因為彎曲,小小的肉粉色指甲閃閃發光。他語氣不善:“關於信,寶貝。忘了它!這事就這麽結了,寶貝,結了!”

馬洛裏看著他,帶著玩世不恭的探究,手指穿過黑色卷發。他緩緩開口了:“或者,我聽不懂你說什麽呢,小不點。”

艾爾諾哈哈大笑。金屬質地的嗓音既造作又讓人無法忍受。馬洛裏知道這種笑聲,這在某些地方是槍戰爆發的序曲。他瞥了眼艾爾諾小而靈巧的右手。刺耳的聲音響起:“你自己看著辦,紅腸!我應該扇你一巴掌,糊上你的嘴。”

艾爾諾面容扭曲。臉頰上的紅斑觸目驚心。他擡起拿著香煙的手,動作極為緩慢,滾燙的煙蒂戳向馬洛裏的臉。馬洛裏微微一別頭,白色的煙頭劃了個弧線,落在肩頭。

側向一邊的臉冰冷如水,面無表情。他說話了,似乎是換了個人,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聽不真切:“悠著點,小流氓。你這麽做會掛彩的。”

艾爾諾又響起了金屬質地的造作笑聲。“勒索者不開槍,寶貝,”他咆哮道,“是嗎?”

“滾開!你這個肮臟的小個子意大利人!”

這些話、這輕蔑的語調點燃了艾爾諾的怒火。右手像突然發動攻擊的蛇,嗖地掏出槍來。一把手槍從肩部的皮套中滑出,落入手中。接著,他一動不動地站定,怒目而視。馬洛裏微微前傾,雙手扶住桌子的邊緣,彎曲的手指抵住桌子背面。嘴角勾勒出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