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3/13頁)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自殺的動機。那就像發作一樣嗎?朱美提出疑問,於是尾國說:“就像波浪一樣,一陣一陣的吧。時好時壞,所以才是病。如果是痛苦的不得了而想不開,就不會如此陰晴不定了。”

尾國這麽作結。

是這樣嗎?朱美心中暗忖。就算是痛苦的不得了,想不開而尋死,決定自殺的瞬間,不也像發作一樣嗎?

——否則的話……

“話說回來,”尾國轉過上半身。“聽說那個人很怕賣藥郎?”

“他是這麽說的,他似乎很膽小。”

“這也不一定。”

尾國翹起腳來,身子又轉過來一些。“我說這種話也蠻奇怪的,不過我也不了解大家為什麽會害怕賣藥郎。我們就像候鳥一樣,從一地到一地、從城鎮到城鎮,不斷地漂泊。對當地的人來說,我們是一年來一次的外來客。就算再怎麽熟悉,隔了一年,人會變,人情也會變。老人會過世,嬰兒會出生,一些夫婦也會離異,而我們又同樣地出現在那裏。喏,鬼啊神的,不也是每年來個這麽一次嗎?跟這個是一樣的。但是咱們的面相又不象神明那樣令人崇敬,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疑哪,跟鬼是一樣的。”

尾國笑得像咳嗽似的。“巡回諸國當中,可以聽到許多傳聞。至於小孩被拐的傳聞,則是到處都有。什麽藏小孩的盲人啊、抓小孩的老太婆,每個地方說法都不同。天狗也會抓小孩,就是所謂的神隱(注:神隱指人神秘失蹤的現象,古人多認為是天狗或山神所為。)。以現代的講法來說,就是拐小孩的。”

“拐小孩的啊……”

“沒錯。什麽取兒肝啊、榨童子脂啊,主要是業內地方的說法。就像字面上的意思,把抓來的小孩活活挖出肝來,或榨取脂肪制成藥,據說對於不治之症、難治之症具有療效。噯,那都是胡說八道。我……不不不,你先說當然也沒有經手那種東西。只是,或許也有些人深信不疑吧。”

“或許……吧。”

朱美知道一個男子,深信人體能夠變成靈丹妙藥,因為誤入歧途。她也聽說在不遠的過去,相信此道的人引發了好幾宗獵奇事件。所以雖然朱美不知道那種藥究竟有沒有效,但傳說、迷信現在依然具有影響力吧。

朱美大略說明自己的想法,尾國說:“噯,是啊。以前真的有。”

“你的意思是……?”

“就是取兒肝哪,我想過去真的誘拐小孩的吧,以前有這門生意的。因為雖然名稱不盡相同,全國每一個地方都有這樣的傳說吧。如果做壞事,妖怪回來喲……,拐小孩的回來喲……”

“那是妖怪吧?”

“就是妖怪啊。要是送來恐嚇信的話,那就是犯罪,不過就算拐走小孩,就這麽殺掉,也沒有人知道是誰幹的,即使拐走小孩的是人,但因為不知道究竟是誰怪走的,所以還是妖怪。小孩被拐走的現象本身就是妖怪。不過迷路餓死,或是摔下谷底而死,這些也都被當成拐走吧。若非如此,才不會有那麽多怪人的妖怪呢。朱美嫂……我記得你是信州出身的吧?”

“嗯。”

“那麽你聽說過蒙牟或牟蒙嘎(注一:“蒙牟”及“牟蒙嘎”皆為音譯,原文為“モンモ”(monmo) “モモソガ”(momonga))嗎?”

“什麽……?”

這是什麽?覺得好像曾經聽過。

尾國舉起雙手,張開指頭彎曲,然後張大嘴巴,說道:“牟蒙嘎!”

“哎呀,討厭啦……,你又不是妖怪。”

“就是妖怪啊,你小時候被這麽嚇過吧?”

“呃……”

朱美只記得背布袋的。可是……雖然不是記得很清楚,但是既然只看一眼,就明白尾國在模仿妖怪,表示朱美也認定那種動作和叫聲是屬於妖怪的。毫無突兀之感。

“我記得信州一帶是這麽傳的,是我記錯了嗎?我是佐賀出身的,小時候常被這麽嚇:剛勾、剛勾(注二:此為音譯,原文為“ガソゴウ”(gingo))!”

“剛勾?”

“牟蒙嘎和剛勾都是妖怪的名字。算是名字都是這麽稱呼妖怪的。是小孩子的話,就像貓叫做喵喵,狗叫做汪汪那樣吧。那麽……這是妖怪的叫聲嗎?嘎——,牟——,聽起來也像叫聲。這叫聲的卻很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