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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彼此證明一小部分,又彼此否定一小部分。真偽不明的事項全都是些瑣碎的問題,然後整體卻迷茫不清。

就仿佛看似無所謂、不值一提的錯誤累積,結果竟扭曲了整個世界似的,令人莫名地煩躁。

淵脇說:“這……是二選一。”

“二選一……?什麽意思?”

“嗯,首先是這篇報導……,無論這是謠言還是事實都無所謂。不管是謠言還是事實,都與主軸無關。問題在於這篇報導中提到,十五年前在這一帶,存在著一個擁有十八戶、五十一人的H村。關於這一點,並沒有太大的歧義。”

“為什麽?”

“因為這一帶實際上就有一個十八戶、五十一人規模的村落啊。不過現在只剩下十七棟屋子,七戶十二人。只有名稱不同而已。”

“H村……拼音首字母是H的村名嗎?”

“沒錯。某某村這樣的叫法,在頒布市町村制度以前就存在了吧?換句話說,它不一定是地址的正式名稱,說穿了只是村落的俗稱、綽號。這個菲山村裏面,也有多田、長崎、田中等等稱呼,仔細想想,只有這座山上的村落沒有名稱也很奇怪。所以或許在以前,它是以首字母H的俗稱來稱呼的。因為和其他聚落相距遙遠,所以加上村來稱呼,而現在那個名稱已經失傳了。”

“原來如此。”

這倒是有可能。

“所以我們先把這篇報導中的H村當做這前面的村落吧。十五年前,磨刀師阿辰去了前面的村落,偏偏沒碰見半個人,所以他便放出了奇妙的風聲——有可能是這樣。如此一來,問題的範圍就縮小了。”

總覺得淵脇很拼命,拼命地把問題拉往自己居住的世界。

“什麽叫做範圍縮小了?”

“光保先生曾經被派遣到那個H村,對吧?這件事剛才已經確定過了,為了方便起見,暫且把它當成事實。在那裏,應該發生了如同光保先生記憶中的事。”

“你是說,也有佐伯家?”

“暫且當做這樣吧。”

“可是……並沒有佐伯家。”

“不,不能說現在沒有,以前就沒有啊。磨刀師阿辰曾經提到,這篇報導裏頭也寫了,所以有可能發生了像是連夜潛逃,或是全家自殺這類事情吧。傳染病或大屠殺實在不太可能,所以十之八九是連夜潛逃吧。佐伯家和其他人家連夜潛逃了——在光保先生出征以後。”

“連夜潛逃?”

“沒錯,潛逃,跑路了。”淵脇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可是淵脇先生,現在住在那裏的天山家和熊田家,那些人又是從哪裏……?”

“他們沒有一起逃走啊。”

“可是光保先生並不認識那些人啊。”

“關鍵就在這裏……”

淵脇拍了一下膝蓋。“……關口先生,聽好了,這並不是什麽復雜的問題,只是光保先生一部分的記憶悖離現實罷了。反正熊田家和田山家從以前就住在H村——我不曉得那是蛇村還是蜥蜴村,只是光保先生記錯了……”

“怎麽可能……”

“就是這樣啦。”淵脇再一次拍打膝蓋。

“關口先生,光保先生那個人,容貌是不是和年輕時差很多?”

“這……”

他說他變胖了,年輕時應該也還有頭發。我這麽回答,淵脇便滿足地點頭說:“就是嘛。他在那裏只待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吧?熊田先生他們,雖然還不至於老年癡呆,畢竟也上了年紀,他們忘記光保先生了。問題在於光保先生吧。因為光保先生也忘記對方,事情才會變得這麽怪異。再加上政府機關和警署與H村相關的記錄都丟失了,才會搞得這麽復雜,如此罷了。”

“唔……”

淵脇說的沒錯。

“如果沒燒掉的話,佐伯家的人也……當然或許不叫這個姓,因為這是光保先生的記憶嘛。可是,相當於佐伯家的人的記錄或許還保留著。不,或許只是姓氏不同,其實記錄還保存在什麽地方。一定是這樣的,所以……”

“淵脇先生,請等一下。你剛才說……二選一……”

“是二選一啊。”

“什麽東西二選一?”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什麽村落消失、居民消失這類不可思議的事情。村子還在,人也住在那裏。所以不是光保先生記錯了,就是村落的居民全都在說謊……不是嗎?”